靳怀砚看着上面不断跳动的【宋楠兮】的字眼，沉默片刻，还是按下接通键。

努力维持平静：“有什么事？”

宋楠兮沙哑泣血的声音混着电流声、风声不真切地从听筒传来。

“靳怀砚，你总说我有罪，怪我害死了黎青月，可我唯一的罪就是爱上你。”

“靳怀砚，我好恨你啊！”

“我的罪我自己赎，你说过的，一命换一命。”

靳怀砚神色紧张，一边颤着手开门，一边对着手机厉声道：“你在哪？你想干什么！”

人群中，一阵惊呼声突然响起，靳怀砚应声抬头，发现宋楠兮一身单薄白衣，正站在天台边缘。

他的声音少见地染上慌乱，对着手机怒吼：“宋楠兮，你不准……”死！

“砰！”的一声，靳怀砚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宋楠兮像只美丽的蝴蝶躺在血泊中，温热的血染红了靳怀砚的眼睛……

◇ 第十一章

靳怀砚呼吸停滞，周遭一切好像尽数消失，只剩下腥臭刺眼的红色。

蜂拥而至的人群将宋楠兮遮住，靳怀砚看不清她。

可缝隙中，宋楠兮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直直地望向他。

靳怀砚只觉得像是一柄利剑，扎进他的心脏，血肉模糊。

单薄的白衣盖不住宋楠兮身上青紫暧昧的痕迹。

惋惜的声音变了调，变成讽刺：“你看她身上那些印子，能是什么好女孩会有的？”

“这种下贱的人死了也是活该！”

“快走快走，这也太晦气了！”

……

靳怀砚嘴角突兀地扯出一抹笑，只是这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他应该是高兴的，宋楠兮死了，甚至连死了都要被人骂。

他的目的好像达到了，可是他为什么连一丝一毫喜悦的情绪都没有。

靳怀砚闷哼一声，脚完全不听使唤地往前迈着，在离宋楠兮半步的距离停下。

宋楠兮的脸上没有沾染上多少鲜血，只是一双眼睛依旧可怖地睁着。

她死不瞑目。

是在怨恨他吗？

靳怀砚缓慢地弯下身子，颤抖的手抚上她的眼睑，苍白的脸色让他心脏一颤。

他不明白这一阵心酸究竟是因为什么？

靳怀砚比谁都清楚宋楠兮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将她圈禁三年，又连番羞辱。

最不应该难过的人就是他。

宋楠兮害死了黎青月，她罪不可赦，死了也是活该！是罪有应得！

靳怀砚在心里一遍遍地重复着，膝盖却像是钉死在了地上。

宋楠兮身下的鲜血逐渐蔓延到他脚边，他只觉得浑身发冷，身上的血液似乎也在这一刻停止流动。

后脑处突如起来的钝痛和紧缩的心脏几乎将靳怀砚脆弱的神经扭断。

曾经的那些回忆此刻翻涌上来，像是走马灯一样叙述着两人纠缠混乱的关系。

宋楠兮临死前哀切的自述。

宋楠兮跪在他脚边，苦苦乞求他放过宋怀瑾。

宋楠兮被人欺凌，痛苦望向他的眼睛。

“啪嗒！”

靳怀砚手腕上的串珠骤然断裂，零零落落撒了一地。

他才猛然想起，这串珠子，是宋楠兮亲自替他从法明寺求来的。

他十八岁时生了一场重病，医生都无可奈何，甚至语焉不详地给出了去寺庙求一求的方法。

靳家父母都不相信，偏偏宋楠兮是个实心眼，一步一叩，从山脚起，虔诚地叩拜一直到了殿内。

靳怀砚觉得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他控制不住地干呕，眼前模糊一片。

他有些无措地捡起四散的佛珠，这是宋楠兮唯一给他留下的东西了。

一颗，两颗……

他满手血腥，第一次这么不顾形象。

一百零八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