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过神时，人已经坐在了别墅的废墟里。

焦黑的木屑扎进掌心，他却毫无知觉，只是一遍遍抚摸着骨灰盒上的照片。

那是唐今的证件照，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嘴角带着点不情愿的淡笑还是当年他逼她去拍的。

看着看着，他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积压了一夜的情绪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吞没。

他把骨灰盒紧紧抱在怀里，哭声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响。

谁都知道，程风延是市中心医院最讲究的医生，白大褂永远一尘不染。

可现在，他就那么任由自己蜷缩在焦黑的炭火堆里，任由灰尘沾满衬衫，浑身上下只剩一片死寂。

怎么会呢？她怎么会死呢？

她明明前一周还好好的和他说着话，还在说着想下次和他一起去巴厘岛。

他早就提前买好了机票，订好了酒店，还给她买好了衣服。

可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了。

“阿今，你肯定还是在骗我，对吧？”

可现在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了。

因为销户的时候，警察还递给他两件东西。

一个是唐今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是全球孤品，唐今从来不会摘下。

另一个是她随身戴的平安符，是他为她求的，他不会认错的。

程风延紧紧攥住那个平安符，心快要被利剑捅碎了。

程风延不敢想唐今被拷在床头看着自己一点点被火烧尽该有多绝望。

“啊！”

都怪他，他不该把她关起来的，他不该把她拷在床头，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要是他那天在家，别墅就不会起火，就算起火了他也能救下她。

原来他才是害死她的罪魁祸首。

一瞬间，愧疚占满他的心间。

他一下下用力扇着自己的脸，希望能减轻一点负罪感。

直到最后他没了力气，他才挪到那张唐今睡过的，但早已烧焦了的床。

他一头栽了下去，幻想着唐今就躺在自己身边，然后心里默默做了决定。

等天一亮，他就去自首。

如果不是死刑，那他就自杀去陪她。

程风延就这样抱着骨灰进入了梦乡。

天光亮起那一刻，他就睁开了布满红血丝的眼。

他一整晚都没睡着，一闭眼就是唐今的脸，笑的闹的哭的，可他一伸手，她就散了。

他静静坐了半晌，清醒过后就坐进车打算去警察局。

可他刚走出小区，手机就响了。

他想也没想就挂断了，可那个电话却坚持不懈的打了一遍又一遍。

他刚想把手机关机，就看见了一条信息。

第13章

【小程啊，我是张姨，有些事我想了很久，还是得跟你说，你接个电话吧。】

程风延把车停在路边，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有了一种很强的预感。

肯定跟唐今有关。

他赶紧拨过去，电话却显示关机。

他不甘心，又打了几遍，还是一样。程风延气得一拳砸在方向盘上，眼眶红了，大口喘着气。

再打时，号码直接成了空号。

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他用力把手机扔到副驾驶。可就在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程风延想都没想就接了，那边传来张姨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

“小程啊，张姨对不住你…… 要是起火那天我等着你回来再走，小唐就不会出事了……”

她一边哭一边念叨着对不起，程风延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不对劲，迟疑着问：“什么意思？”

张姨是看着程风延长大的，听他声音都带着哽咽，也顾不上怕了，干脆把事情全说了。

“那天着火，我第一时间就给你打电话，想让你回来救小唐，我又没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