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兵部火票之赐，他们所乘的马车可由官道经行，虽然官道修筑的相对平稳，路程中不免还是会磕磕碰碰。他们三人同挤一车本已拥挤，再看冬衣厚重，车体摇晃时便会连带着将他们的肩臂和膝腿磨来磨去。

过近的距离感难免会让人不自在，但宁昭莲只觉得挤在一起挺温暖。她被安排坐在两人中间，他们两侧都有小窗，偶尔能从透过车帘的冷冽寒风中汲取新鲜空气，而她这儿的氧气近乎稀薄，不免更让她昏昏欲睡，有时候马车左摇右晃，她的头就跟着歪倒，基本上是看哪儿枕得舒服就挨过去。

这趟旅程她甚少有清醒的时候，韩永矜见了便也能推知为何当初在往南境的船上时会接连四五日都没见到人，想来一定是在房里呼呼大睡。

“他是不是身体有问题？怎么这么能睡？”想着这会儿刘昭正偎靠着自己，韩永矜绷抬着肩膀想支撑他好眠，但又怕自己的小心思被刘瑶看出来，于是起了个话题。

“她一直是这样。没病，只是懒。”因为宁昭莲一直睡，夕琉在这趟旅程可说是无聊至极，在此期间他几乎不主动发言，但偶尔还是会与韩永矜说上几句。

闻言，韩永矜叹笑。连亲妹妹都这么说了，可见这人有多懒。

“那就是懒病，无药可医。”

“……”

韩永矜所言正是夕琉所想，他无可奈何的勾了下唇角，没再回话。

车内又安静下来，韩永矜见刘瑶但笑不语，便又将注意力放回刘昭身上。

其实这段时间三人一同又是乘船又是乘车的，起初面对刘瑶时的尴尬别扭他已能渐渐适应，只要不刻意去想她对自己的感情的话，相处起来就像多了个妹妹。

……只要不刻意想起来的话。

脑海中突地响起那日在田舍听见的对话，他突然感到一阵害羞燥热，不由得红了脸。

幸好在失态之前，马车刚好抵达城关，骤停时造成的惯力煞住了轮子，也打住了他的胡思乱想。

“请出示火票。”

走官道出入城镇需要门卫层层审核，这一路上韩永矜已然习惯，他掀帘以利门卫点察人数，接着拿出票纸通关。

“携眷两人是吗……”门卫察看后递还文件，在放行前又看了坐在马车左侧的夕琉一眼，然后对韩永矜道：“你们住宿时可要小心些，最近城里有采花贼，家有妻女者人人自危，但男人大多被调去前线或被镖局征走了，我看这位姑娘相貌出挑，最好还是少在人前走动，以免被盯上。”

又叮咛几句后，门卫将车帘放了下来，马车随后继续前行。

不久，他们来到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周遭的声音逐渐变得嘈杂。即使外头飘着雪，街上仍然人声鼎沸、吆喝声不断，这般热闹光景夕琉不曾见闻，于是勾起了车帘的一小角悄悄观看以满足好奇心。

见状，韩永矜不安地欲言又止。“刘、刘姑娘……方才门卫提醒过……还是小心些，免得被盯上……”

“……”夕琉本来不想搭理，但频频投来的视线实在扰人，他只好无奈地放下车帘，敷衍地点了点头。

……要是韩永矜知道事情走向几乎符合宁昭莲的预料，那肯定会明白此时的担心有多么多余。

想当初宁昭莲让他扮女装时，那眼神、那表情，完全就是希望他越招人注意越好，两人相处许久，他哪里会不懂她的心思啊？估计就是巴不得他被贼人盯上，她才能名正言顺地玩审问罪犯的调教游戏。

“加害人变成受害人，受害人变成加害人，这种立场颠倒光是想像就很有趣！”

想到那时候她是如何跃跃欲试的说出这句话，夕琉心头不免五味杂陈。

采花贼阿……这要是被别人擒住也就罢了，充其量就是打一顿、送官府，但若把歪脑筋动到他身上……想想宁昭莲的各种花花手段，他由衷地想向不长眼的贼人说声自求多福。

*

“请问需要几间房？”

马车刚停在旅店门口，伙计即笑容满面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