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看着他。
“那你觉得她嫁给谁最合适呢?”
戚修凛不答,“她心中自有人选,太妃娘娘是要为她点上鸳鸯谱?”
“本宫若点了,宗权当如何?”
他沉默几息,拱手道,“太妃娘娘直说,无须与臣绕圈子。”
太妃坐在石桌前,银白发丝在日光中如雪一般。
“七皇子有意徐二的流言,是本宫默许,才会传遍坊间,本宫就是想看看,有谁会帮她度过这次困难。”
“明春馆赛事的时候,本宫的人就传了话,你待这个二姑娘,属实不一般,但是宗权,你为人刚正从不奉承皇权,这是优点,却也是你致命的缺陷。”
太妃说得敞亮,“国公府要想走得长远,你要有所选择,到底该站在谁的面前。”
这话的意思,就是逼他站队。
用徐二做筹码。
戚修凛早就猜到了,他目光沉沉,若拒绝,徐二的生死,与他无关,若答应,便是将国公府推到了党争里。
如今昌惠帝身体尚算强健,太子虽无政绩,可为人良善,但良善之人却不适合坐在皇位之上。
自古江山易打不易守。
昌惠帝更偏爱四皇子,明眼人已经看出这几年,帝王有易储的打算。
太妃是要给太子找一个辅臣,以后无论太子发生何事,戚修凛都要给新帝兜底。
戚修凛便是被太妃架上了火场,与昌惠帝站在了对立面。
……
水从四面八方而来,卿欢在儋州时,擅于凫水,一入水便屏息。
她用银簪割开绳子,解开了石块,又弯腰去割双脚的绳子,纤瘦的背脊弯弓一般,在粼粼水下映着最后一抹夕阳。
衣裙荡漾如蝶翅,她利落地割开脚上绳子,腿脚伸展便想游向岸边。
忽然,她顿住,往下看。
那年轻男子,张嘴绝望的吐着泡泡,两只眼突出,目眦欲裂,正在往深水中坠去。
她要证明清白须得男子的指证,便游鱼似的往下,从后拉扯着男子的衣领,一点点地浮动水波,朝远处游。
破水而出的瞬间,卿欢大口大口地呼吸,远远看到画舫上的婆子坐在船舷上喝茶。
她没耽搁,拖着男子爬上岸,随后将簪子抵在他脖子上,威胁道,“要活着还是我现下将你丢下去?”
男子咳嗽出腹中的水,有气无力道,“姑娘饶我一命,小的是被人诓骗来,才诬陷姑娘……”
卿欢脸白如纸,神态间透出几分冷漠。
……
她带着男子,准备去寻铁衣,途中,遇到了温时玉。
他似乎着急寻来,神色焦灼,只看了她一眼,便从马车上下来,手中拿着披风,搭在她肩膀。
“我并非故意,而是不放心才让人跟着你,仆从说,见有人从后门而出。”
他只是跟来看看,却没想到,真的是她。
卿欢自是感激,“多谢温公子,我要去世子,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一程。”
她要步行,不知要走多久,且泡了水之后,身子难受,手臂的伤口也隐隐作痛。
温时玉看她浑身湿透,猜到她发生何事,一股愤怒,充斥胸腔。
只是愤怒之后,是一股后怕。
“有人要害你,你打算如何?”温时玉护她上了马车,斟了杯热茶。
那年轻的男子便被冬信捆了手脚,按在车辕上。
卿欢喝着热茶,身上冷意渐渐消了几分,“且容我再想一想。”
马车驶到城门口,卿欢便与他辞别,毕竟乘坐他的马车出现在都督府,只怕又会惹人口舌非议。
温时玉深深看她一眼,没有说话,等她下车之后,却让冬信立即去雇了辆马车,还贴心地在成衣铺子给她买了身衣裙。
“我能做的,唯有如此,二姑娘即便与我再无情意,便是当成好友,也请二姑娘莫要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