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匣子,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摆好。

俱是些账册和书信。

昌惠帝这些年打压沿海贼寇,控制出关,也是为了渔民的生计。

偏偏有些海寇私下出海,牟取暴利,甚至官贼勾结,倒卖货物。

致使沿海的商户苦不堪言。

赋税日益繁重之下,总会有些百姓不得不抛了田产改去做贼。

昌惠帝严厉地打压私自出海,但这账本上,却是说宫里有人与沿海的商户勾结,公然蔑视王法。

“十三,你也给朕好好解释!”昌惠帝将账册,砸在地上,也似砸在了十三的脸上。

她额上冒汗,锦绣华服仿佛千斤重压得她喘不上气。

“儿臣如何解释,父皇,这上面的事,儿臣一概不知。”

她说不出口,殿内那些人的目光要将她凌迟一样,只觉得铺天盖地的冷水,涌过来。

戚修凛徐徐道来,“公主不是不知,而是不知如何辩解,公主开府两年,府上开销怕是大过了后宫,隐匿于账簿之下的,是一笔笔无法洗干净的黄白之物。”

“也是沿海百姓的民脂民膏。”

温时玉适时附和,“正是如此,禀陛下,臣在大理寺也在处理几桩关于沿海百姓被逼落草为寇的案子,那证词,臣还未曾呈上,是因……”

他顿住,似乎为难。

昌惠帝叹了口气,“说吧,如今,朕还有什么听不得。”

十三瘫软着身子,跌坐在地上,向来高傲的背脊微微塌陷。

“也是与公主府有关。”温时玉等待这一时刻,等了好些日子,却没想到,是借了戚修凛之手。

所以十三挥霍无度,有余钱宴请贵妇,有能力置办金钗首饰,明面上是在后宫支取银子,实际,不过是做样子。

迷惑众人。

先是七皇子,再是十三公主,昌惠帝痛心疾首,以至于旧疾复发,便将此事交给了大理寺彻查。

十三被押出去时,凄楚地看向戚修凛,“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待我?就因五年前,我曾逼迫你娶我?”

戚修凛目光淡然,“臣,只是做了臣应该做的。”

“徐卿欢,本宫且等着看你,被这个男人为了权力抛弃的那一日。”

十三微笑着,昂首挥开了身后的侍卫。

卿欢并不觉得会有那一日,她也不会成为世子仕途的障碍。

但适才的一切,让她唏嘘不已。

……

回府的马车上,戚修凛取了药膏给她涂抹手腕的淤痕。

“疼?”戚修凛听她低低抽气,放轻了力气。

卿欢目光闪烁,泪滴便滚了下来。

他微怔,坚硬的心泛出酸意,粗粝的手指抹掉她的泪水。

“夫君,妾……没有跟七皇子有任何牵扯,小郡王及时赶到,救了妾。”

“我知晓。”所以,他在答应了太妃,辅佐太子的前提之下,依旧向十三出手了。

太子与十三是一母同胞。

但敛财无度,这种人不配享受百姓俸养。

卿欢那泪珠子跟不要银钱似的,落下来便滚到他手背上,烫得他心悸。

他将人揽过来。

想来她也是吓到了,才会如此害怕。

戚修凛一面柔声安抚,一面垂了头,唇挨着她眼皮,缓缓吮了几下。

泪水抿进唇内,舌尖尝到了微咸。

卿欢怔怔看着他,水洗的眸子,发红的鼻尖,连着微张的檀口,每一处都似画中精致的仙子。

戚修凛喉结滚了几下,车内壁灯昏暗,他俯身时,扣住她后颈。

灯影乱晃,卿欢吞吐间,满是男子灼热的气息。

车辕外,铁衣看到不远处跟来的温时玉,撇嘴,回头想同世子说一声。

那车帘子一晃,他便看到了一对儿交颈鸳鸯。

铁衣那脸,蹭的一下红得似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