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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山大营回来,中途,戚修凛策马狂奔。

雪压枝头,他便想起方才,宋文清被一箭射穿喉咙,双耳流血的惨状。

那份证据。

的确是出自宋文清之手,有人给他一笔银钱,让他模仿戚老将军的字迹,写下了勾结戎狄的书信。

宋文清一开始不愿,对方便将刀架在了他的妻儿脖子上。

他不得不违背良心。

“少将军,我便是写了那些罪证,可我知晓少将军一定会替老将军正名,所以我留下了把柄,便是……”

他刚说出那句话,黑夜中,便有利箭,破空而来。

精准地射穿了宋文清的脖颈。

临死之际,宋文清仍是拼死将那最后一句话吐出。

他便是死也没什么遗憾,只是没能追随少将军,没能保持住本心。

远处,一点暗影快速奔袭。

正是前来通传的侍卫,那侍卫勒紧了缰绳,混着簌簌而下的雪,急声道,“爷,府里出事了,太夫人被下毒以致昏迷,有人指证是侧夫人做的,老夫人便动了家法。”

铁衣瞠目,“不可能。”

侧夫人绝不会做这种事!

戚修凛眉目森冷,二话不说策马继续朝着城中狂奔。

待他赶回府上时,携一身风雪直接去了太夫人房内,还未靠近便听到母亲大声训斥着。

“一个丫鬟都看不住,居然让她就这么消失了,这定是栖云院那边做的手脚,去把那徐侧氏给我传过来。”

苏绮莹道,“侧夫人恐怕来不了,说是下不来榻。”

“就她矫情。”

戚修凛下颌抽紧,身上雪花遇着热气融化成水,滴滴答答地落在了足边。

他半张脸隐在灯光中,晦暗难明。

“祖母中毒,母亲还未查清就让人对徐侧氏动了家法,母亲,你可有想过,徐侧氏是儿子的妻子。”戚修凛踏一步,隔着屏风,那声音冷如淬了冰。

戚夫人一震,慌忙出来,“宗权,你可算回来了,你那侧氏却是个歹毒的,是她投毒……”

“可有证据。”他问。

苏绮莹小声道,“兄长……”

“我并未问你,母亲,可有证据?”戚修凛再踏一步,身形魁梧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戚夫人愣住,察觉他语气中的质问,不免悲从中来。

“我儿这是不信母亲,你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人证物证确凿,她无从抵赖,是母亲想撮合你跟绮莹让她生了嫉妒之心,又罚她跪了半个时辰,她一日日累极,焉能不怪我,原本是想毒害我的,却被你祖母误食了。”

戚夫人急急道。

戚修凛却道,“她与人为善,便是母亲不满,让她跪在慈念堂,她也未曾在我面前说过母亲一个不字。”

他转身欲走,却又折返回来,将苏绮莹打发出去。

“数日前,有人弹劾戚家,说父亲勾结戎狄,白水崖才会惨败,而我,在北境被追杀,死讯传入京都之时,陛下便收了戚家的兵权,母亲可知,是徐侧氏不畏皇权压迫,去了寿安宫面见圣上,为戚家正名,回来时,险些被人沉溺在荷花池中。”

戚修凛喉结一滚,满眼失望,“母亲不信她,我信。”

他大步离开。

戚夫人瞠目,久久不得回神,怎么会呢?那徐二居然还曾入寿安宫?

……

卿欢后臀疼得发抖,哑声说,“瓶儿,给我倒些水……”

瓶儿便忙着要去斟茶,远远地,看到院内一道挺拔身影,冒雪而来。

戚修凛在廊下解了披风,掸落雪花,待身上寒气消散才迈步进门。

他握着水杯,走到榻边,看她只穿着里衣,后腰上搭了条毯子,一头乌发散在背脊。

便心中被抓了一般酸胀。

“瓶儿……”她呢喃。

戚修凛俯身,蹲在榻边将杯子递到她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