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偌大的侯府,已然是罗氏的腹地。

年关前夕,罗氏回了趟侯府,再回来时,便通知了卿欢。

“你祖母染了风寒,身子每况愈下,恐怕撑不了多久。”

卿欢一怔,“之前见着,她身子骨还算硬朗,怎么忽然就……”

“大夫说,是被人投了慢性毒,约也有两年之久,只是之前一直没有发现,累极起来,现在只能靠着汤药吊着口气。”罗氏将刚做好的衣裳放到了箱笼里,又把小床上潮儿的衣裤叠好。

她道,“在大姑娘去后,侯爷就已经不许曹氏再进门,曹氏的几个丫鬟重新去了后院做洗衣婢,在茯苓的房里找到了没有用完的药粉。”

那一家子人,互相伤害,最后死的死,病的病。

要不是还有兄长在,只怕就要散了。

潮儿扑到了罗氏怀里,甜甜地叫她,“曾外祖,看看肚儿。”他拍拍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刚才吃了不少东西。

小孩子经过那样的凶险,忘得也快。

罗氏心疼地亲亲他,“乖孩子,让外祖母好好抱一会。”

潮儿比寻常孩子开蒙早,识字快,小小年纪也会捧着书册像模像样地看。

祖孙俩没多大会就头挨着头,很快便听到潮儿咯咯的笑声。

回荡着房间内。

……

新岁前,府上修葺好,栖云院还是不能住人,卿欢便一直住在漪澜院。

她给了乳母的家人一大笔银子,又把乳母家的小孙子逢恩接到了府上,那小孩不过七八岁,却很沉稳,每日就跟在潮儿身边,帮他收捡被弄乱的玩具。

逢恩倒是个好孩子,乖巧懂事,虽话少,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卿欢看着院中,逢恩带着潮儿用积雪堆出个小小的雪人,还将一条绯色的围领圈在雪人脖子上。

逗得潮儿在旁边拍手。

卿欢看得眼热,转身去了耳房,想平复一下心情,只是看着眼前熟悉的摆设,不由想起刚入国公府时,她便是住在这间房里。

那时节,嫡姐时常欺辱她,她躺在那榻上高翘着双腿,希望能早些怀上孩子。

如今孩子都能跑能跳。

门被推开时,卿欢转身,迎上男人温柔的目光。

这几日,戚修凛日日都去宫中,每次回来,身上都染着浓重的药味,这是吊人性命的汤药。

而他在书房和衙署,待的时辰也越来越长。

卿欢忧心忡忡地问,“宫里是不是出了大事?”

戚修凛拥着她,沉声道,“陛下恐怕撑不了太久。”

她顿了顿,也是,那日若不是陛下出事,柳贵妃怎么能轻易逃出去。

为了打消她的忧虑,戚修凛审视着耳房里的桌椅,随后目光落在临窗的桌案上。

“你那时候就是住在这里,每次我经过这儿,总觉得奇怪,漪澜院那个叫荷香的小丫鬟,倒是比主子还要主子,很少能见到人。”

卿欢恍如隔世,“嫡姐不让我出门,怕我见到你。”

“可缘分使然,该遇到的,怎么阻止都没有用。”戚修凛收紧了手臂,听着院中逢恩跟潮儿的声音,唇角忍不住掀起。

他道,“潮儿比我幼时还要调皮。”

“夫君,你与我说说,你幼时的事,小郡王说你看着稳重,其实骨子里一点不服管,所以公爹还早早把你送到军营去历练。”

陈年旧事,提起来三两句也说不完。

两人交颈相拥,耳鬓厮磨,直到日头西下,落了一地余晖。

……

川蜀,剑门关。

此地乃是兵家必争之地,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咽喉之称,一身戎装的赵祈之坐在沙盘前,仔细地筹谋着战事。

他既来了此地,就不可能寂寂无名地活下去。

数日前,赵祈之便在南面称蜀帝。

揭发了昌惠帝在位期间贪图安逸享乐,并不是真心为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