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世隐下意识抬头,也认出了卿欢,溷浊的目光闪了闪,“沈娘子?真是好巧,没想到娘子离开了淮扬是在这京都落了脚,还开了这么大一间酒楼。”
这沈娘子之前在海岛上,备受秉礼的厚待,也是因为她与姓温的有点关系。
卢世隐说是来京都祭拜故人,想来最好的酒楼定制一份酒菜,结账时才发现钱袋子不知何时露了个洞。
她对此人略有耳闻,便做了件善事,没收他分毫。
卢世隐不愿,慌乱之下从包裹中摸索出玉佩,硬是按在了桌上。
走时,卿欢让伙计送了坛上好的秋露白。
他盯着酒坛子,朝着包厢深深作揖,这才提着食笼踉跄离开。
“卫平,你派人护送一下卢先生。”卿欢看出这人形容枯槁,这一年来想必饱受精神磋磨。
卫平找了几个身手不错的侍卫跟着那位卢先生。
之后,卿欢细细地看着搁置在桌上的玉佩,总觉得有些眼熟。
她冥思苦想,脑海中浮现了在儋州,苏先生曾告诉她,麒麟玉饰是皇室才能有的东西,寻常百姓不可私下篆刻,否则便是大不韪。
……
温时玉绕出屏风,原想再宽慰她不要担忧,却见她已调整过来,便放下心来。
“你有任何打算,也可差卫平去告知我,举凡我能做到的,会尽力帮你。”这是他唯一能说的话。
卿欢点头,便戴了兜帽,快步离开。
许久之后,温时玉才从出了包厢的门。
田野间的芳草萋萋,早已漫过了坟头,远处树梢晃动,天色也越来越沉。
卢世隐在坟头蹲下,打开了食笼点了几根香插在墓碑之前的空地上。
瓜果酒水饭菜摆得整整齐齐。
他撩袍跪在坟前,叩拜了几下,便默不作声地开始烧纸钱。
一阵风过,卢世隐回头,看到几道黑色的影子鬼魅似的流窜过来。
很快那长剑便横在了卢世隐身前。
他似早有预料,闭上了眼,“死之前,能不能让我先将这坟前的草清理一下。”
几个黑衣人哪里容得他耽搁,挥剑便要刺入他的胸膛。
而恰好,卿欢差的侍卫及时制止,与黑衣人缠斗半晌,打斗中将人刺伤,黑衣人识时务,扭头遁于林里。
卢世隐却已晕厥过去。
待至稍晚一些,卿欢便得知此事,她亲自去了医馆。
诊治的老大夫一味地摇头,“不成了,病入肺腑没得救了,还是通知他的家人给他准备身后事吧。”
卿欢没想到卢世隐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她心中一沉,念及他也算是有点功德,便让卫平去备了棺椁。
卢世隐再次醒来就知道自己剩下的时日不多。
他躺在榻上,幽幽道,“沈娘子,若有幸见到戚国公,能否为在下带一句话?”
听着他一声声的咳嗽,卿欢没有拒绝。
“先生请说。”
卢世隐说得飞快,似担心再也没有机会,“还请国公爷务必记清卢某之前说过的话,但若为难,卢某也不强求。”
卿欢,“我可以代为转达,但有件事,想请问卢先生,你为何会有前朝之物?”
麒麟玉佩重新出现在眼前。
卢世隐很是震惊,他明明,拿的是普通的和田玉,怎么会是……
“这东西,非皇室不得佩戴,且这上面有个景字。”为了避讳戾太子名字,后来昌惠帝的皇子中没有一个子嗣带景。
卿欢在市井里听了些关于前太子的事,前太子唤赵容景,儋州那样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也不敢明面议论,还是在茶馆听到几个书生私下低语。
她那时不过十来岁,却觉得太子通民情,为民请命,是个好太子。
还觉得不该落得那样的下场。
“我问你,这玉佩,是不是前太子赵容景的?”
卢世隐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