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面,肖婉玉眼眶里泪水止不住打转,卫之江顺势将她拉上了马车。
马车出了大内一直往城南肖府去,肖父在朝廷站错了队,被排挤打压处处受阻,年中染病一直未痊愈,心有郁结更是加重了病症,弟弟肖崧和娘亲在府中照料,其他亲眷怕被牵连纷纷避之不及,肖婉玉担心连累卫之江,便让马车停在了街口,自己要走回肖府,哪想到卫之江也下来了,给肖婉玉披着袍撑着伞,坚持送人送到家。
肖婉玉每日和女官们每日筛选奏折、抄录文书、有时还要替圣上代笔批复,接触的均是朝廷内政机密,除了平日严禁出宫,家人也很少对外提起肖婉玉差事,肖婉玉看着身边一身戎装、给她撑伞的卫之江,黑发束起、势如松柏,炯炯目光中透着果敢坚毅,与人交谈却颇为亲和,碍于女官身份,肖婉玉三缄其口,回府路上,除了道谢,多余一句都未说。
冒着大雪赶回了肖府,肖父在卧榻虚弱咳血,冰冷卧房连炭火都要没了,肖父见大女儿回来,激动地眼中稍微多了些气色,还未来得及问候她身后兵将模样的男子,此人便匆匆离去。
肖婉玉望着卫之江离开的背影预料之中,未多向双亲和弟弟解释,四处张罗着给父亲寻医问诊,以往常来府中的御医如今都杳无音讯,谁知临到傍晚,卫之江带着营里几个兄弟运来了炭火和珍贵药材,甚至还有茶、米、麦、羊。
肖婉玉一看,这都是朝廷赏赐的,卫之江就这么全抬来了,皇家从建朝起便忌惮武将,自然不会赏赐象征尊贵与名望的御用之物,换句话说,这些实用之物,都是卫之江在前线拿命换来的赏赐。
肖婉玉和肖崧道过谢连忙拒绝,卫之江却坚持要他们收下,“我没成家,除了军营,也没有家,吃穿用度都在营里,我一个大男人,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用不到这么多,你们比我更需要这些。”
肖父病重,肖婉玉作为长姐扛起了家中所有重担,但奈何休沐时日短暂,她又要回宫了,临行前深夜,肖婉玉刚出府门,卫之江竟然已经在街口等她了,肖婉玉与他道别,卫之江却不分由说将她拉上马,送她回宫。
寒冬腊月深夜中肖婉玉的心与颠簸的马蹄同频砰砰直跳,卫之江送她到西芜殿侧门,递给她一把精巧的小匕首,“西夏的战利品,拿着防身,宫中和沙场相比是另一种险恶,你不用告诉我你在宫中为何职,不管你是宫女还是女官我都不在乎,我倾慕地是你这个人,哪怕是圣上的嫔妃,我也要娶你!”
肖婉玉惊愕中慌乱捂着他的嘴,黑夜中卫之江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道,“我会想你,墨潭。”
墨潭是肖婉玉小名,只有肖家人这么叫她,肖婉玉看着眼前卫之江,一个出身边境底层的带兵打仗的将士,全然无自卑,散发着从沙场浴血走出来的人的侵略和果敢,丝毫不避讳对肖婉玉的爱意。
肖婉玉没有回应,她若踏出这一步,被宫中发现定是死罪,肖家如今落寞,她在宫中每一步都愈发谨慎,她是肖家长女,断然不会将自己一时之快凌驾在家人安危之上。
肖婉玉回到了宫中,继续每日处理奏折,宫外,在卫之江关照下,肖父挺过了最难捱的严寒冬日,春暖花开之事身子已痊愈,可仍旧没抵过朝廷的流放,死在了去往西北的路上。
肖婉玉回乡置办丧事,卫之江陪在身边打点一切,他也是来跟肖婉玉告别的,明日他就将带兵前往北境了。
丧家之痛和分别不舍一齐冲垮了肖婉玉,卫之江拥她入怀,承诺活着回来重新给她一个家。
卫之江奔赴前线后,战事白热化,宫中折子骤然增多,每次侍卫抬回来新折子,肖婉玉立刻冲上去从奏折字里行间查着可能与卫之江有关的蛛丝马迹,平静心绪被远在前线的人牵动万缕,肖婉玉常常彻夜难眠,待到卫之江小胜短暂归来,肖婉玉再也忍不住思念,溜出宫去,彻夜的思念和劫后余生的惊险用身体慰藉,落魄文臣世家叛逆长女和从底层杀出来的浴血将军就这样终于走到了一起。
后来卫之江几番周转,给肖崧在枢密院安排了一个小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