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贩不禁啧啧一声:“果真是皇亲国戚,这皇帝定下的条例都能说破了就破了...”
不多时,贺府的灯又挨个儿被点亮了,从外院以极快的速度亮到了内院。
“姑娘!姑娘!”
行昭被一惊,从床上兀地一下坐了起来,撑起身子,看着眼前神色焦灼的莲玉,没由来的胸口一窒,抬了下颌,示意她说下去。
“姑娘...平西关...破了!”莲玉的声音头一遭这样的尖利,带着哭腔和沙哑,仿若直冲上了云霄。
行昭头往前探了探,蹙着眉头问她:“你说什么?”
莲玉眼眶红得很,忍着哭上前扶住行昭的肩膀,死命地咬住了牙关,一字一句地说:“舅爷镇守的平西关破了。刚刚有人来拍咱们府上的大门,被带到了正院来,侯爷和大夫人都被惊醒了,王妈妈去问黄妈妈,才知道昨天夜里平西关失守,鞑子已经攻进了苍南县。舅爷独身一人,带着三千精兵往西去,如今...如今生死未卜...”
行昭感到脑袋像被庙里头的鼓钟重重撞了三下,听莲玉的声音,感到嗡嗡的,十分闷得慌。
急急喘过几下气儿,手狠狠地扣在掌心里,刺破皮肉的痛让她脑子瞬间清醒起来,看着一张脸憋得通红,又想哭不敢哭的莲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说了句:“别慌!”又环视了一圈屋子里惊恐未定的人们,面色肃穆,沉声吩咐道:“穿衣!去正院!”
贺家宵禁,各处院门已经被紧紧锁住了,一路上却没有人阻拦行昭。
行昭提起裙摆快步往前走去,总觉得还不够,索性小跑步了起来,气喘吁吁地转过拐弯,正院此时已经灯火通明,没有预想中的喧哗声,没有大夫人的抽泣声,也没有贺琰的厉声诘问,只有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却像是拼尽全身气力地在说话:“鞑子是在昨日申时三刻猛攻的,先是进行箭矢进攻,然后就火攻...”
“鞑子几万人逼近,瞭望和驻守的兵士看不到?不知道?”这是贺琰沉到土里的声音。
“西北的天一向黑得早,将军还特意吩咐了人立在鹰眼台上,半步也不许离!”
说话简洁明了,虽听得出来已是元气大伤,却仍旧能做到铿锵有力,一字一坑。
这是舅舅的方家军亲信。
行昭强迫自己清醒头脑,依旧从蛛丝马迹中,寻觅到有用的信息。
第一卷正文 第五十六章 尘埃(中)
“那平西关是怎么丢的?方祈没错,定下的排兵布阵都没错,守城的兵士也没错,那错的难不成是苍南县近千平民百姓?”贺琰冷言拿话打断了他。
那兵士一时语塞,随即压低声音,带着愤懑与不甘心低吼道:“将军三天三夜都没合过眼!城破之时,让我赶紧策马来京报信,说完便亲带了三千军马往西北去了!再说胜败乃兵家常事!”
贺琰冷笑一声,声音骤凉:“城在将在,城破将亡!”
行昭垂头束手地站在窗棂外,静静地听,正堂大厅的窗棂上只显出了一个剪影,那是贺琰的身形。那一个兵士只能要么是跪着,要么是趴着。派来定京送信的军士衔不会太低,见到临安候根本不用跪。要不,就是兵士身上有伤,压根就站不住...
穿青着碧的小丫鬟们三三两两簇拥着围在门帘子外,眯着眼睛从帘子的那条细缝中偷偷往里觑,一个贴着一个,捂着嘴又不敢大声说话儿,又舍不得散去。
“夜里的规章都忘了不成!”莲蓉越众而上,扬声出言,“该干嘛都去干嘛!不用值夜了吗!”
小丫鬟们缩头紧脑,作鸟兽状往外散去,里头听见了外面动静,声音戛然而止,不多时白总管便撩起帘子出来,见是四姑娘穿着件儿粉绢素罗里衣,外头套了件白披风,可鞋还是在屋里穿着的木屐,不禁愕然:“这么晚了,四姑娘怎么在这儿?”
行昭紧了紧裹在襟口的白貂绒薄绒披风,又朝着院子里头探了探,轻咳两声:“初春深夜凉,阿妩能不能进去说话?”
白总管一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