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看到了他看向许玉荷时温柔多情的模样,那玉簪也是他付的款。

她心中慕恋李齐光,自然能看明白李齐光看向许玉荷时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两年前李齐光病重,也与许玉荷有关。那时许家退亲,许玉荷怕李齐光死缠烂打,找人羞辱了他一番,李齐光他淋了雨,导致肺咳不止陷入昏迷,她因此才能因着喜欢与报恩冲喜嫁给他。

又过了半年,许县令因着贪污渎职全家入狱,许玉荷被卖入教坊司。

当时李齐光有想过去帮助许玉荷离开教坊司的,这事他踌躇着与她说了,她心里虽吃味酸涩,却喜欢李齐光的君子坦荡与不隐瞒,便也是同意了的。只是许玉荷是罪官之后,没法用银钱赎身带出教坊司,至少以李齐光的能力没有办法,后来李齐光将本要为她赎身的银钱送了过去,本意让她的日子能过得好些,此事也就作罢了。

陶禾衣却没想到,再次遇见许玉荷是在这般场景。

许玉荷竟是这次来赵家的歌伎之一。

禾衣藏在袖子下的手攥紧了,心里酸堵,越是在意李齐光,心里就越没办法忽视眼前这一幕。她清楚瞧见李齐光眼底的怜惜,虽然她清楚,他就是这样一个温和良善之人,见曾经所爱沦落如此,再相见怜惜很是正常,但她心底的酸涩却无法控制。

“夫君。”她轻轻喊了一声,用的力气却是重重的,不喊“二郎”却喊“夫君”二字。

李齐光一颗玲珑心,自是听出了禾衣轻柔的嗓音里深藏的意味,他看她一眼,心中焦灼,偏头再看一眼眼睛红肿的许玉荷,低声却又认真道:“我已成亲有妻,你我有年少之宜,能相帮之事我亦不会坐视不管,但无法相帮之事,恕我无能。”

他将许玉荷紧攥着自己袖子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许玉荷哭得鼻涕眼泪直流,却是死不肯放,“二郎,我愿为妾的,我愿为妾的,只要你把我带出教坊司,我再不愿陪笑跳舞了,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只有你能救我!二郎!”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低声下气,早已没有曾经县令之女的娇矜,她身着单衣跪在地上,衣领都歪了露出大片雪白肌肤,她却毫不在意,只想着如何留下李齐光。

留下这个当初就算是进了教坊司也依旧没放在眼里的小小书院院长之子,当初她想离开教坊司想求的都是官宦子弟,哪里会想得到他?李齐光送来的银两被她花在打扮自己讨好那些个官宦世族子弟了。

结果那些个官宦子弟压根没将她放在眼里,玩腻了她便丢开手去,她在教坊司过了一年半,没有尊严,痛苦难熬。

如今,如今只有李齐光能救了自己!只要攀上他,便能离开教坊司!

许玉荷偏头朝禾衣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快速扫了一眼站在禾衣身旁的高大俊挺的男子,她眼泪如雨,颤抖着手死死抱住李齐光的大腿。

李齐光病弱之躯,又饮了些酒,哪里能挣脱不开,他再抬头看向禾衣,声音有几分无奈和羞恼:“禾娘还不快帮我?”

禾衣与李齐光对视的瞬间,心头阴云便散去了大半,竟是生出些好笑来,她果真浅浅笑了一下,几步上前去。

李齐光见此,松了口气,再顾不得如今这颇有几分像“捉奸”的场景,有些羞意地看向一旁没吭过声的赵霁云,“云弟,叫你看笑话了,还不快过来帮为兄?”

赵霁云这才像是如梦初醒般,跟在禾衣身后上前去。

许玉荷却在此时颤抖得越厉害,抱紧了李齐光的腿不肯撒开。

禾衣过来后低头看了一眼许玉荷,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女子,她弯下腰轻声道了句:“许娘子,二郎若是能帮你,一年半前,你就不会在教坊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