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星这下是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她当然想斩钉截铁地拒绝他,可是他漆黑的眼眸看过来时不仅温柔,还忧郁多情,眼尾微微下垂自带一抹脆弱。
冉星不禁想起圣诞夜那晚在车里的促膝长谈,顿时就有些硬不起心肠。
虽然她知道蒲誉白的示弱里带着一丝刻意,甚至就是抓住了她心软的性格缺陷,但蒲誉白展示出来的痛苦都是他人生中真实的创口。他不惜划开自己的伤疤,以流血的姿态换取冉星的同情,冉星不可能不动容。
当漂亮人类耍起心机,没有人能持续抵抗。
所以显然,蒲誉白又一次成功了。
蒲誉白回去拿吉他准备上台,冉星则抱着花站在大幕之后。
远离了乱糟糟的人群,她得以静下心来,一时间对着手里的红玫瑰扼腕叹息:自己不仅好了伤疤忘了痛,还见色眼开……
刚才胡畅把她带到这个指定位置时,一脸“我就说你俩余情未了吧”的表情,他还贴心地告诉冉星叶家兄妹都已经离开了,不会再有人出来捣乱。
冉星心里那叫一个尴尬,只能呵呵傻笑。
不过她这人情绪极其自洽,难受一会儿就打住,从来不跟自己过不去。
她跟自己说,不就是听歌么,不就是上台么,熬过这几分钟就行。
冉星甩甩脑袋清除杂念,深呼吸一口,然后……她差点没撅过去
只见叶肇宁站在十米开外的阴影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隔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冉星都能看到他眼里的冷光。
怎么回事?!
胡畅不是说叶家兄妹都走了吗?
冉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手足无措地低下头去。顿时,满怀的花香扑鼻而来,面前的红色更加刺眼,艳丽到仿佛丈夫抓包妻子偷情后、捅死情夫流出的满地鲜血……
等等,为什么是这种奇怪的比喻?
她为什么会想到偷情啊?!
胡思乱想的冉星被一阵急促的震动声打断了思绪。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清来电名字后,她立即用最快的速度点击接通键,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叶肇宁问:“你怎么想的?”
平静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依然带着余威。
如果说近来的相处让冉星逐渐熟悉他、看到了他生活中的另外一面,那么此时此刻的叶肇宁仿佛变回了初见时的模样:高高在上,不近人情。
冉星忽然有些紧张:“因为,因为誉白说,他希望我能听他唱完这首歌,他还说不会在台上求复合的。”
“我问你怎么想的。”叶肇宁重复一遍。
“我……其实,他提的要求也没有很过分,而且他也挺可怜的,你是他表哥,应该知道他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
“所以男人的可怜就能让你妥协?”
“……”
“那我是不是得和他比惨?”
冉星面色发窘:“我没有。”
他停了停,像是在打算什么,过一会儿道:“不考虑其他因素,你想不想走?”
冉星不吭声。
“回答我。”
“我,我当然想走,但是……”
“没有但是。”叶肇宁嗓音低沉,一贯的强势,“过来。”
冉星心尖一颤,连手心都开始出汗。余光瞥见蒲誉白已经在舞台上就位,她咬咬牙,直言道:“对不起。”
他一顿:“这就是你的答案?”
“……我已经答应他了。”
下一秒,冉星被挂了电话。
舞台灯光变幻,吉他声缓缓传来,直到蒲誉白的歌声响起,冉星还在望着对面那空无一人的阴影处发呆。
他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吧?
他应该不会再找来她了吧?
这样也好。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冉星却有点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