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买衣服。白婧穿的都是很旧的旧衣服了，她想，如果姨妈见到妹妹这个样子，一定不会开心的。

白婧推辞，“姐，我们不要乱花钱了，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很多。”莱拉将她推进试衣间，“婧，你要有新工作了啊，买些新衣服穿很正常啊！”

白婧脱下了自己拼多多买的十几块的已经掉色的圆领黑色卫衣，她没忍住，从裤兜里拿出纸巾，擦了一下眼泪。她这些年过的很拮据，甚至最开始流亡的时候连温饱都难以实现，她常常靠拾荒过活，后来王瑞辉他们忙着扩大经营，又加之时间流逝，一定以为她死了，所以才放松了对她的追杀，于是她才得以苟延残喘。别说买衣服了，她已经十年没有逛过街了，她终日忙着干活，忙着躲避，她不止一次想过不如死了，一了百了，这蝼蚁般的生活何时是个头啊！

但是她常常想起自己妈妈对自己说的话，她说，“婧婧哦，你爸爸出轨的时候，妈妈都不想活了，觉得人生都没意义的，但是妈妈想，我又没做错任何事，我为什么要不活，我当然要好好活着，我还有婧婧啊！”于是白婧对自己说，“我要活着，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我要好好地活着。”她常常受人欺负，可是逐渐地她长大，她便与他们打架，打不过也要打，于是恶名远扬，便没人欺负她了。

她最近一次崩溃是在半夜，她住的群租房里的其中一个女孩的妈妈来了，她做了粉蒸肉给女孩们分享，她吃了一口，便借口回房休息了。她在房间里泪如雨下，她小时候也常吃自己妈妈做的粉蒸肉，她很久没吃了，而且她最近总是感觉自己被人跟着。她不时会想：我这样下水道般的生活，还要过多久。她很累，她有些绝望，她流着泪睡着了，于是在凌晨接到了姐姐龙媗的电话，她才知道：姐姐还活着，她不是一个人了。

还好没有一了百了，她擦干眼泪，换好新衣服，走出了试衣间。莱拉假装看不见白婧脸上的泪痕，她给她理理衣服，她说：“婧，我眼光好吧。”

白婧说，“姐，我觉得是我身材好。”

莱拉撇撇嘴，“好似一根棍子哦！”她自己是凹凸的健美身材，虽然她也欣赏骨感的身材，但她故意这样来说，以消解那些苦痛，总不能一直想着那些苦难吧，毕竟眼下已经是最好的时候了。

“你懂啥，我这叫高级感！”

“好好好，你高级！高级人喝不喝奶茶？”

“你买我就喝！”

“不要脸！”

“就是不要脸，对你要啥脸！你要脸，你和大块头...搞...一夜。”白婧越往后声音越小，几乎听不见。

“白婧！”莱拉要去撕她嘴巴。

“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我读书少，你原谅我......”说完她一边笑一边去拦莱拉的手，二人笑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