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怡湘眼皮微动,光线打在眼皮上,随着眼睛睁开,眼前是模模糊糊的,使劲眨了几下眼睛,开始清晰,意识回笼。
她抬眼,映入眼帘的是裴佑安刀刻般的下巴,手脚动弹被什么东西压住,轻易动弹不得。
下一秒,她意识到了什么,脸爆红
她和裴佑安手脚交错,相拥而眠,身上裹的斗篷和被褥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了,她的腿明晃晃地搭在他的大腿上,裴佑安的手揽着她的腰,她的脸埋在她的胸口,心跳的声音砰砰地震动耳膜。
是她睡姿不好?
还是他?
柳怡湘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抽出他的手,下一秒,裴佑安下意识的收紧手,两人的距离更近了,柳怡湘趴在他的胸口,嗅到的都是她的气息。
柳怡湘的睡相不好,半夜抢被子,裴佑安半夜三更肩膀凉凉的,被冻醒了。
他重新盖好被子,刚刚睡着,又给她抢了被子,一来二去,索性固定住她的动作,以防刚睡着就被冻醒。
柳怡湘没有意识到是她的问题,面对现在的状况尴尬得脚趾抠地。
要不要叫醒他?
还没到点起来,今天要赶路,吵醒人家不好吧。
再说是因为她怕冷,所以他们两个才一起盖被子的。
可是,她不自在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屋内的光线逐渐明亮,再忍忍,应该快要起床了。
她闭上眼,耳尖泛红,眼珠不停地转动。
怎么还没有叫起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值t?守的衙役拍响了门板,喊到:“起床了!动作利索点,迟了没有早饭吃,要饿着肚子赶路啊!”
柳怡湘禁闭双眼,一动都不敢动。
躺在通铺上的众人纷纷从睡梦中醒来,翻身,打呵欠,伸懒腰,有人担心吃不上早饭,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动作带动锁链发出嘈杂的声音。
裴佑安醒了,十分自然地挪开搭在她腰上的手掌,伸了个懒腰,重新躺到另一边,枕着自己的脑袋,小眯一会儿。
柳怡湘作自然态,揉了揉眼睛,同样翻了个懒腰,好似刚从睡梦中醒来,但,发红的耳尖出卖了她。
她的担心是多余的,这里的人经历了牢狱,本就虚弱,未来还有面对漫漫长路,终生于荒僻战乱不平之地为奴,不得归家,只余无尽的劳累和贫苦,以及低人一等。
无暇顾及其他,唯有将全身的气力调动起来集中在到达北地的路上,活下去。
他们眼神空洞,冷漠、麻木,对前路的漠然,但其中夹杂着坚定,以及背后隐藏地细微的希望。
或许到了北地是一个新的开始。
至少活下去了,不是吗?
与之不同的是,裴佑安从始至终都有一种淡然,似乎早已有了准备,活着也好,死了也罢,他都不在意。
柳怡湘或多或少发觉到了他的不在意,他应该是还没有从父亲去世的巨大打击,和从人人巴结羡慕的裴府独子到下狱流放的犯人的落差中缓过来。
吃了一顿糙米粥,就着小盘的咸菜,他们开始新一天的路程。
没有油水下肚,柳怡湘总觉得肚子空空的,没有吃饱。
后面的三个月里她会无比怀念今天的饭菜……
第 18 章
行至四月,冰雪消融,枝头上冒出了绿芽,天地间不再是白茫茫一片,凌冽的北风也不再吹得人牙齿打架,瑟瑟发抖。
从京城到北地的路程走了大半,眼见,不到半月他们就可以到达北地。
可是,流放的队伍里面少了三个人。
离开驿站后,越往北走越荒凉,一开始的白粥小菜原是奢侈,到了后面,糙米都吃不饱,一天天地都是饿着肚子赶路。
起初,柳怡湘带了些干粮,能撑上十天半个月,但是,他们一行十几个人,于情于理,她不能够一个人吃独食,带的吃的马上就不够了,没吃上几天就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