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珄低下头, 看到手中握着?的剑刺入了姝凰的心脏,刺目的鲜血正顺着?银白剑身汩汩流出, 越淌越快。

脚下青草在血珠浸染下变得妖异。

他仿佛被?烫到一样松开剑,眼泪涌出, 颤抖道:“姝凰,我……”

姝凰已看出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没?有责怪他, 亦没?有怨恨他,仍是吃力地露出一个温柔笑容, 轻轻道:“哭什么呀……长珄,别哭。”

可?这一剑还是伤她太?重了。

她对他没?有防备之?心,轻易便被?伤到了致命之?处,她失了力气, 向地上栽去,被?他惊恐接住。

她绯衣热烈如火,如一只折翼的赤蝶,枯萎在他怀中。

枝头的灵鸟感应到什么, 展翅绕着?姝凰飞舞, 发出凄厉的哀鸣。

长珄跪倒在地,捧起?姝凰苍白的脸, 慌乱道:“姝凰,怎么办,还有没?有救你的法子,你说,我一定救你……”

他一遍遍无力重复,心中绝望几?乎将他淹没?,长剑刺入的那?一下究竟有多深多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应该去乞求谁才能救回她?只要能救回她,以命换命他也愿意。

他伸手为姝凰输送自己的灵力,却收效甚微,抵不过她生命流逝的速度。

姝凰靠在他怀中,手脚一点点变得冰凉,声音亦越来越弱,她张了张嘴,气若游丝道:“长珄,你过来些好不好……”

“什么?你说,我都听着?。”他低下头靠近她,努力止住哽咽,屏住呼吸听她说。

“……你答应我,照顾好从嘉……他还那?么小,别让他受欺负……”

姝凰红了眼眶,自知大限已至,却顾忌着?几?缕陌生的气息,连回头望一眼慕从嘉离开的方向都不敢。

她怕自己看一眼,就会?为慕从嘉引来那?些人的伤害。

“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从嘉,护他长大……长珄,你答应我……”

她声音微弱得几?乎已听不见,却仍在执着?索要他的承诺,好似他不答应,她便会?死不瞑目。

姝凰的血渐渐浸湿了他的白衣,白衣修士心如刀割,眼泪滚滚而落,哽咽着?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她终于笑了,露出一个安静又温柔的笑,像一朵凋零的花。

姝凰闭上眼睛,对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长珄……不要哭,也不要自责,我不怪你……好好活下去……”

绯衣女子松开手,呼吸停止的一瞬,灵鸟叫声愈发凄厉,绕在姝凰周围不肯散去。

长珄抱着?她冷掉的尸身,无措痛哭出声。

凝望着?远处的夙越皱起?眉,问另外?两人:“他答应姝凰什么了?”

烛方似是不忍看眼前这一幕,早已紧紧闭上双目,对夙越的问话不理不睬。

令苍沉吟片刻道:“无论他答应什么,永绝后患便是。”

夙越愣了愣,意味不明笑道:“你对自己的师弟倒是毫不留情。”

令苍冷冷看他,坚定道:“世间万物总要有所取舍。”

一条命是杀,两条命也是杀,只要能庇护众人,就值得。

他不忍再看仙门?子弟和凡人被?妖兽啃食心脏,只要能救他们,所有的罪孽都由他来背也无妨。

凤凰神女的陨落带走了整片桃林的生机,漫山桃树开始枯萎衰败,风一吹,大片摇摇欲坠的桃花瓣飘落在地。

长珄跌跌撞撞抱着?姝凰的尸身站起?身,想?去找慕从嘉,心口却猛然传来一阵刺痛。

一把银白的剑贯穿了他的心脏。

剑身的样式和纹路,他再熟悉不过,甚至不久前才见过。

剑的主人,是他的师兄,令苍。

如雪白衣开出一朵朵妖异的血色花朵,长珄吐出一口血,不堪疼痛地再次跪倒在地,心中第一次生出深深的怨恨。

为什么?

他们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