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台之后他习惯性的拿出手机看时间,却看到一通来自周自横的未接来电。
台上的音乐声响起,陆唯西的心跳突然变得剧烈,他捧着手机看那个名字,手不易察觉的颤,视线却变得模糊不清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神思是恍惚空茫的。后来,他穿过人群从喧嚣中走出,像是拱着人流而上的逆行者,礼堂外有冷风吹过,雪花不知道什么时候簌簌下来,地面已经铺了一层白,远处有人走过,声音咯吱咯吱,陆唯西总有种脚步踩在他心口的错觉。
分手后八个多月的时间,从云中回到淮安,经历一场生死,切了半个胃,浴火重生的过程比想象中更加难熬,陆唯西老老实实吃药、治疗、复查,仍然会扛着没由来的疼或者疼起来没完没了,也有过想放弃或是烦躁的过程,但陆广仁和慕南枝都守着他,再不用他孤孤单单辛苦的煎熬。
他一点点找回自己,每过一天都辛苦极了,此时看着周自横的名字和戛然而止的通话时间,鲜红的字体,晃得他眼睛酸涩,竟在转瞬间蓦然生出委屈的情愫。
八个月了,时间过得好快,可是......还是不足以忘记一个人。
周自横查了一番家中的水电暖,发现能关停的皆已经关停,就连暖气也不似住人时,大约是上一层和下一层供暖的余温散出来,才使得家里的温度不似冰窟。
应该是长时间没有住人了,但屋子里没有灰尘,许是有人定期上门打扫。
陆唯西走了吗,去哪里了,还回不回来?
可是他那些宝贝工具书却一本都没有带走,都整整齐齐放在柜子里,甚至书桌上还摆着一些打开的案卷,周自横捏着满屋子搜刮的止痛药心乱如麻又心思惶惶。
他又掏出手机,颤巍巍的在刚刚拨出去的号码上来回摩挲,一不小心却又拨了出去,这次他反应慢了半拍,正要挂断时却被接了起来。
“喂?”
陆唯西一直靠着栏杆看手机,他没有回拨,但却固执的等,雪花落在指尖,落在手腕跳动的脉搏上,转瞬即化,热量被吸附走的同时,他打了个寒战,等到他手指被冻得有些麻木,冷意渐退生出类似冻伤的灼烧感时,垂下眼眸把手机收回,然而擦着口袋那一刻他又突然掏出,还是周自横打来的,手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灵巧,抢在他挂断电话之前按下接听。
“西西?”
陆唯西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像是存在久远记忆里的天籁,周自横喉头一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掩饰性的吸了口气,喃喃叫他。
“嗯,是我......有什么事吗?”
陆唯西抬眼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伸出掌心接了一朵,却有更多顺着袖口钻进胳膊,他克制着情绪,用平铺直叙甚至略显疏离的语调询问,听见对面传来长长的一声叹气。
“新年快乐,西西。”
“新年快乐。”
“你......在哪里?是不是生病了?”
陆唯西掩饰性的咳了两声,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耳根冻得发红又有些做贼心虚而产生的发烫感。
“......没有,我挺好的,回了淮安,现在在学校教书。”
“哦......挺好的。”
周自横攥着那些止痛药用力握拳,棱角铬得掌心和手指,大概是有些疼的,但他感觉不到,原来是回家乡了......他想问一句还回云中吗,但话卡在嗓子眼始终吐不出来。
“你工作还顺利吗?”
“老样子。”
他们像是生疏多年的同窗,隔着一道无线电各自没有营养的寒暄,浓烈的情绪却不约而同堆积在彼此看不见的眼眸和砰砰乱跳的胸膛里。陆唯西哈了口气,热气结成细小的冰花在眼前飘了一团,他想说淮安下雪了,想问问周自横云中有没有下,古城飘雪,夜晚趁着昏黄的灯笼,早上披在城墙瓦沿,都是一副漂亮的画,可去年的冬天没有下雪,今年的冬天他也未曾得见。
总归是有些遗憾。
“周自横,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