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奇怪,这么早,是谁?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一把男声。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单远笑了笑:“想知道总能知道。”
“有事吗?”
“我想见你。” 非常直接地进入主题。
忆起往事,我虽然愧疚但仍然斟酌着拒绝:“单远,我们现在不方便单独见面了。”
他又笑:“你老公把你关在房子里,不准和男人见面吗?依你的性子也肯?”
“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说得很坦率也很无情,事以至此,不如干脆狠心断了他的念头,让他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但是现在已经这样,我们就不要再联系,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沉默了一会:“我已经是你的麻烦了吗,静言?或者从来你都是把我当作你的麻烦?”
我叹口气,在对方听不进去的时候进行解释只能越描越黑,不如保持沉默。
他继续说:“其实我是想给你看一样东西……你留在我那里的一样东西。”
我有些不耐烦了:“以前的东西你看着处理吧。”能有什么?不外乎是情人节、圣诞节互送的小礼物罢了。
他笑个不停:“静言,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不要后悔哦--是一幅画。”
我的呼吸一紧,心中升起一股不安:“什么画?”
“你已经忘了吗?静言,你的记性太不好了,你不记得那年你生日时我为你画的画吗?可惜当时我总是把握不住你的美丽和神韵,所以总不能完成,不过现在它已经是一幅完美的作品了。呵,你不想看看吗?”
我倒抽了口气,是的,我该记得的,那幅该死的画!
“我马上来!”我对着话筒说道。
“现在不行,”他得意地拒绝我:“我这里有几个学生,不方便!你下午过来吧。”
我放下电话跌坐在沙发上,过了好半晌才抖着手点燃一支烟,心如同被暴雨疾打的芭蕉叶,巍巍颤颤,整个世界一下变得黑暗而混乱。为什么?为什么当我诚心要摈弃过去重新开始的时候,往事却像鬼魅一样的缠住我?
第九章
我曾经以为自己经过了这么多后已经看透风起云涌,对任何事情都会淡然处之,但是显然我的道行并不够,当我凭着记忆跌跌撞撞地寻找“远洋画室”时忍不住这么想。我很有些慌张,因为不知道终于到达那里以后等待我的将是什么。他是想以此要挟,还是只是想见个面那么简单?
“静言,你终于来了。”单远拉开门,笑着对我说:“我等你好久了--实在是太久了。”
他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旧旧的毛衣,脸上笑容一如当年灿烂--我曾经钟爱的笑颜,曾经最天真的梦幻。
我不言语,默默地闪身进去。
画室布置得很有艺术家风格,陈旧、颓废,不知道是不是我已经在慢慢的向之牧的“铜臭”看齐,这种刻意弄成毛胚房的格调让我觉得有些做作。
“画呢?”我直接进入主题。
他开始咋舌:“这么久不见,你连寒暄都没有么?我给你倒杯水吧。”
“不用了,我不想浪费世间。”之牧每天都会回来吃晚饭,我希望能在他回来之前把事情处理好,有的事情需要快刀斩乱麻,我对往事没有反悔的余地。
他不理会我,自顾自地说:“太不近人情了,要知道我一直在等着今天,我知道自己总有一天可以等到你回来。两年了,已经等了两年,我还可以继续等,直到我死的那天--你说我像不像尾生?”
墙角处有张沙发,我看了一眼,并不打算坐下去:“尾生的情人辜负了他,我也一样,不过我不认为现在这个年头里还有为爱情抱柱等死的人。”我知道自己很不近人情,可是我也从来不是一个像静聆一样善良的好孩子。
“我也想,真的,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忘记你,没良心的女人。”他无能为力地苦笑着,摊摊手:“但是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