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枝只问:“去不去?”
商淮看了看她,无奈妥协:“去,去,走吧。”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已是三更。
这地才下过几场雨,青砖上长出了青苔,两人找了个地方丢了清尘术坐下。商淮让她将手臂伸出来,她随意一挽,将袖子拉上去,下一刻又滑下来,被他接住。
“有没有觉得好点?”商淮将手中小玉罐打开,用手指蘸取里面的膏体,待它自然润开,抹在凌枝手腕上那道天诛伤痕上。
“没有。”凌枝相当直接。
“我看疤痕淡了些。”
天诛这种伤由破境入圣而来,只能由时间抹平,慢慢消失。都入圣了,谁在乎这点伤痛啊,凌枝压根不当回事。
可出来之前,商淮找罗青山要了这罐药。罗青山开始觉得他在为难人,不太愿意,最后是为金钱折了腰。
凌枝转了转手腕,被商淮摁下了,看在他一腔好心的份上,欲言又止地将“不还是老样子嘛”吞了回去。她倏的好奇起来:“这东西,罗青山收了你多少钱?”
“寻常诊金。”见她不太明白,又道:“巫医一□□几位的诊金是固定的,五千灵石一次。”
“药膏还另外收钱?”
商淮在她抹了药的地方盖上轻纱,袖子放下,长叹一口气坐到她身边:“可不是,药材自备,损失自负,成了另外收钱,不成就不收。”
凌枝抛接着那盒药罐:“我闻到了很多熟悉的味道,这些药材岂不是花了你好几月的俸禄?”
商淮抓过冰壶里的水连灌几口,喉咙里快要着火的辣意稍有缓解,仰头道:“放心。我的俸禄虽然不高,可天悬家天赋特殊,库里有钱,不比巫医差。”
“你和你父亲关系不是不好吗?”凌枝很是没有心理负担地揭短:“他才被我当众斥责,下了好一顿面子,能有心情给你拨款?”
商淮忍不住抚住鼻脊,竭力为自己闭门不出的老父亲辩解:“好歹也是老臣了,不至于为这事过不去。”
“再说,就算他不拨款,我自己还有呢。这么多年,哪能没点积蓄?”
凌枝显然对这个事情的兴趣非常大,圆溜溜的眼睛定住,转了转,问他:“你有多少积蓄?”
商淮斟酌了下,有自知之明:“和阴官家肯定比不了。”
“说说。”凌枝眼睛里有他的影子:“我就想知道你的。”
商淮倾身,在她耳边说了一串大概的数字,却见她转身问:“这就是你留的‘夫人钱’?”
他不禁哽了下:“你怎么也知道?!”
凌枝扬扬下巴,好似在说这有什么难的,紧接着将那盒药拿出来晃了晃,声似珠玉:“天诛不会为外物消磨。罗青山骗你。”
商淮怕她再说下去要大手一挥将药钱开给他了,急忙摆摆手打了个“停”的手势,这么一会功夫,又觉喉间灼烧的辣意蹿起,在揭开水壶喝水前嘀咕:“总归有点缓和作用,试一试怎么了,受罪起来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