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3)

下。

“你可知道是何人拍照?”他的眼神仍是薄冰般的阴凉,只不过隐去了几分适才的尖锐。

“应该不会是程小姐,若是她知道了,这会儿只怕……你也不会有心情坐在这里……普通人也不敢……如今又正是多事之秋……难道会是何立钦?”她已经完全平静下来,脑中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明晰。

淡淡的讥讽出现在他微敛的眸子里:“你这人聪明时七窍玲珑,糊涂起来又莫名其妙。”

说着若有所思地停了一下:“你猜得不错。若不是我们的人及时发现了那记者,这会儿只怕全世界都知道了。”

倘若真的登了报,不但是她个人的名誉问题,只怕程白两家会从此交恶,也许还会连带着拖累白静媛的婚事和竞选的事。至于程素素和修文之间会变得怎样,她连想都不敢去想。一念及此,竟是步步惊心,差一点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心底寒意阵阵,不禁为自己的轻率行为感到赧然。

她默默地垂首不语,反省过后突然又醒悟过来:“你派人跟踪我?”

“现在是草木皆兵的时候,我只是派人保护你的安全而已。还有,这事说到底也不能全怪你,好在有惊无险,你也不必过于自责了。”他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凉凉地道。

说着他拢起那叠照片来,放入暖炉中,火苗一寸寸地吞噬过去,边缘慢慢发焦卷起,好一会儿才烧完,化作黑色的一堆。他又拿了边上的棍子拨弄了一下,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碎片,直到确定完全烧尽了,才站起身来,嘴角噙着一丝含义莫辨的微笑:“底片我已经毁了,如今那个记者也不敢再胡说八道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顿了顿又道:“何立钦如此不择手段,我就偏不让他如愿。他要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价。”他眼中有道阴沉冷酷的锋芒流星一样划过,夺人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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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正是小雪,园子里的茶梅在一夜之间绽放。

早起推开窗子,竟看见有一枝花枝斜斜地横过来,离得很近,红白相间的花朵如层层叠叠的薄纱,鹅黄色的花蕊,如珠似玉,透出轻灵娟秀的神韵来。淡淡的一点香气夹在冬日冷俏的空气中,清冽而薄碎。

映着朦胧的曙光,薄金似的朝霞点缀在乳白色的天际,如同一副上好的刺绣上凸起的金色丝线。

远处传来卖馄饨的小贩的叫卖声,厨房里传来轻微的锅碗瓢盆的响动,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子矜合上窗子,挽起头发神清气爽地走下楼去。

我们老的太快,智慧却总是姗姗来迟。

她一向太过单纯,不知道这人心鄙劣,世途多舛,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悬崖尸骨无存。然而在这乱世之中,和芸芸众生相比,她已是较为幸运。过去的子矜,还以为只要爱我所爱,尽我所能,便可愿我所想,偿我所愿;殊不知造化弄人,束缚处处,弹指间刹那芳华,一个空白便是蹉跎,便是擦肩而过。看多了情深缘浅,太多的无奈错过,才明白人生在世不得已者居多,从心所欲者鲜有。时至今日,她才终于学会了悲悯,学会了放下和洒脱。唯有亲自碾过这遍地荆棘,泣过这杜鹃啼血,才能真正做到海阔天空,御风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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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几日,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都登出了何洛辉纵马闹市伤人之事,什么“何局长纵女行凶,遗腹子险遭不测”、“历史重演?国父逝世之谜揭幕”、“豪门拍卖会上天价购宝,未来财政部长聚财有方”等等,诸如此类,不胜枚举;纷纷影射他贪污受贿、残酷镇压学生运动四处搜捕革命党人的行径,甚至有小报大胆刊出了传奇小说,绘声绘色地描述当年国父被暗杀的内幕,虽然第二天就被警局查封了,但早已在坊间传的沸沸扬扬。民众突然又怀念起国父当年的蔚然之风和雅量高节来,有人组织上街示威游行,要求政府追查当年真凶,而茅头直指军统局局长何立钦。总统迫于各界压力,对他严加申饬了一番,又勒令他在家闭门思过三个月,其女从此不准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