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笑,说,我知道但凡你有一口饭吃绝不会让我饿着,是不?
陈剑微笑点头。
“我还是学着自己养活自己吧。”语声自嘲。忽然抬头,说,“恩,你要去美国?”
“一周后走。”
“来得及捎上我么?”
“你要去?”陈剑惊讶。
恩。语声点头。
“找冯至鸣?”
语声想了想,又点头。解释:只是看看他好不好。他走得很匆忙,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陈剑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头忽然低下。她知道他不好受。便说:只是说说,我知道办签证没那么容易。
“你想去我就带你去。”陈剑忽抬头说。
而后结帐结束晚餐。
他送她回,路上一句话都没有。她偶尔转过头看他的表情,全是外面倒映进来的闪烁霓虹,五彩斑斓,不是真实的他。
沉默的气氛说明一切。
他跟她越来越远。联结他们的那根线,终因另一个力量在中间拉扯而崩裂。
送到楼道门口,他说:好好休息。
她说:你也不要太累。转身。他突然叫:语声。
她回过身,看到他脸上浓重的感伤,眼睛里有雾,一层层,荡起来,仿佛阴天。
恩?她问。
他萧索笑一笑,说:没什么,只是想叫。去吧。
她回过头,心还是缩了下。
冯至鸣醒来,侧过头,发现窗外迷糊一片,是个大雾天。
旧金山的气候变化多端,像个还没成熟的孩子,喜欢翻着花样招惹人的眼球。偏偏大概除了像马克·吐温这样的文人会一时敏感写下“旧金山的夏天是最寒冷的冬天”这样明显带有语病的话,匆匆的都市人群关注它不会比关注哪支蓝筹股上涨更起劲。于是,初夏这个最美好的季节,整个旧金山经常笼罩在这个孩子因堵气而撒下的漫天大雾中。
窗户开着,有水气氤氲进来。他觉得浑身粘呼呼的,很不爽。昨天,在网上看到语声和陈剑在发布会上的照片后,他就像吞了只苍蝇似的开始不爽。
她的演说很精彩。犀利、激情。
她的笑很绚烂。成熟后的金黄。
可这一切,到底是为了谁?
她优雅转身,倒向另一个怀抱。当中有几分钟的犹豫?
他咧了嘴,不知所谓的笑了。片刻后,痛麻木了他。
他迅速切掉网页。倒在床上。
她知不知道,他每天都痛不欲生地想着她,像刷牙洗脸一样,是一道绕不过去的程序。
她知不知道,无论代价多重,他已经认定了付出所有,哪怕自己输个精光。就为了灵魂一刹那的交会。
可是,在感情里,知不知道又有什么用呢,被感动而交付的心怎比得上被爱照亮主动捧出的心滚烫呢。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喝了点酒。眼中轮番回荡出她对他的笑,她对另一个人的笑。压在一起,变了滋味。
本来,看着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他订了机票打算偷偷回去找她。不料她的最新消息却以这种方式猝然站在了他的面前。
她是割舍不掉了吧。她找他,不过是找个替身吧。她说过没有心的。没有心,只是身体。
他在酒精中一而再想,钻进牛角尖。
清晨醒来,天气以看不清的面目迎接他,他好长一阵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但人是有惯性的。他依然会起身,冲澡,上班。
院门打开的时候,他忽然看到杜若拎了箱子,站在门口。她穿着雪纺的裙子,凝固在雾里,像一个单薄的影子。
“你,怎么来了?”他惊讶。
到美国后,他找过她。先打去电话。
接电话的大概是她表姐,说她上课去了。他留下他的联系方式。晚上的时候,收到她的来电。
“Min,你到美国了?”她无限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