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扯断手里的签字笔,墨汁溅在文件上洇开黑斑。
想到齐修瑾最近频繁往宋家跑的身影,她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简单的女人,或许才是自己计划里最大的变数。
此刻宋家书房内,陆云天斜倚着红木沙发挑眉:“你居然肯帮齐氏解围?”他记得清楚,宋煜轩对齐修瑾从来都是横眉冷对,哪怕最近对方频频示好也没给过好脸色。
宋煜轩刚要开口,门外传来规律的叩门声。
他对陆云天使了个眼色:“去里间待会儿。”
能直接来敲书房门的,除了自家妹妹不作他想。
随着侧门轻轻合上,宋煜轩转动桌案上的青瓷镇纸:“进来。”
门轴轻响,宋凉叶端着热茶走进书房。
暖黄台灯下,宋煜轩的脖颈几乎要埋进堆积如山的文件里,后颈凸起的骨节在灯光下泛着青白。
“哥你颈椎还要不要了?”她把骨瓷杯往檀木桌上一磕,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片。
“这都凌晨两点了,财务部那群吸血鬼又拿什么烂账折腾你?”
宋煜轩摘下半框眼镜,金属镜架在鼻梁压出两道红痕。
他忽然将整叠文件扫到角落,牛皮纸袋哗啦啦撞在青玉笔架上。
“说吧,这次又要给齐氏当多久救火队员?”
宋凉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浮雕的鸢尾花纹,瓷器的凉意渗进指腹:“城西商业体的智能安防系统……”
“凉叶。”
宋煜轩叩了叩酸枝木桌面的天然瘿瘤,木纹在灯光下流转出琥珀色光晕。
“这屋里没有董事会的耳朵。”
月光透过半开的侧门纱帘,在地面投下斑驳竹影。
陆云天背靠冰凉的大理石墙,喉结随着书房漏出的声线上下滚动。
他分明记得三小时前亲手锁闭了这扇雕花门。
瓷杯与托盘碰撞的脆响划破寂静,宋凉叶的声音像摔碎的薄冰:“他抱着企划书淋雨那晚,衬衫袖扣还是我五年前送的那对蓝宝石。”
她忽然轻笑出声。
“多可笑,我居然记得袖扣内侧有道0.5毫米的划痕。”
陆云天的指节在暗处攥得发白,心脏像被浸透水的海绵不断下坠。
他早该明白,有些位置就像宋煜轩书桌上那盏古董台灯,任凭后来者擦拭得再亮,也改不了最初被选中的那簇光。
宋煜轩凝视着妹妹躲闪的目光,喉结微微滚动。
这个答案早在他预料之中,可当真正听见时,指节仍不自觉攥紧了檀木桌沿。
落地窗外飘来玉兰花的暗香,却化不开书房里的凝重。
宋凉叶垂眸盯着地毯上的花纹,听见兄长压抑着情绪的声音:“所以你要把那些伤害都当作没发生过?”
墙角古董座钟的滴答声骤然清晰。
宋凉叶指尖揪住裙摆褶皱,那些褪色的记忆如同暴雨前的积云层层压来。
齐家老宅永远敞不开的雕花窗,餐桌上永远摆在她对面的青瓷碗,还有深夜里独自数着水晶吊灯坠饰的七百多个夜晚。
“每次经过梧桐大道,我还是会绕开第三棵白桦树。”
她忽然没头没尾地说着,那是当年齐家司机接送她时常停的位置。
“大哥,就像被烫伤过的人看见火星就会发抖,可如果……”
宋煜轩看着妹妹单薄的肩线突然剧烈颤抖,疾步上前将人揽进怀里。
二十年前在孤儿院初见时也是这样,五岁的小姑娘攥着褪色蝴蝶结,把脸埋在他洗得发白的校服里无声抽泣。
“他送你的翡翠镯子,现在还锁在梳妆台最底层吧?”感觉到怀里的身躯猛然僵住,宋煜轩叹息着抚摸妹妹的长发。
“凉叶,真正的破镜重圆不是把碎片强行粘合,而是双方都要变成更好的窑匠。”
走廊壁灯投下暖黄光晕时,宋凉叶握着门把手突然转身:“明天能陪我去趟琉璃厂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