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最不齿之人……”
芷宛微微垂首,沉声应道:“可主子心里的苦又有谁知?虽说主子意在与贵嫔娘娘联手,可也算替她出了这口恶气。只是,贵嫔娘娘一直蒙在鼓中,如今知道是蓉嫔所为,这好不容易愈合的心伤,又要血淋淋撕开一回了……”
屿筝轻轻拍了拍芷宛的手背,柔声道:“说的是……随我去御花园走走吧……”
芷宛轻声应着,搀扶屿筝往御花园行去。
御花园中繁花映翠,屿筝感叹着眼中所见的浮世热闹,心却狠狠揪痛着。那一簇一簇的姹紫嫣红,开的热闹。春日里未绽尽的绚丽,独独在盛夏攀至鼎盛。屿筝伸手拂过那些柔软的花瓣,却怅然有谁能记得花开荼蘼后,空余的满园垂败……
“主子,你瞧……”芷宛抬手示意。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屿筝微微一滞便款款迎了上去:“王爷万安……”
身形挺拔的男子缓缓转身,皱起的浓眉下,一双眼眸深沉如海。在看到屿筝的刹那,短短欣喜转瞬即逝,留下的却是无惊怅然。
“良贵嫔安好……”他恪尽礼仪,轻声问候。
一丝苦涩在屿筝心中蔓延,仿若入口药汤,那酸涩清苦的味道在唇齿间缓缓弥散开来,平白叫人心慌。
“听闻……”
“听闻……”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却也默契地各自噤声,随即唇角皆是挽出弧线,淡淡浅笑。
楚珩溪浅笑看向眼前的女子,流彩暗花云锦宫装衬托出她曼妙的身姿,凌云髻上没有佩戴金钗,倒是一支海棠珠花钗垂落流苏,映着她波光潋滟的双眸,煞是好看。楚珩溪就那样呆呆的看着她,只觉得她轻柔浅笑的模样似与淳佳如出一辙,却也全然不同。
但见眼前的女子唇角微弯,眸中似是敛入夏日里千般华彩,只浅笑道:“听闻王爷被封为北征大将军,要率兵前往云胡?”话语尾音,屿筝强作欢颜的眸中闪过一丝失落。
“原来贵嫔也知晓前朝之事……”楚珩溪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却见屿筝淡淡一笑:“王爷说笑了,妾身怎敢妄论朝政?左不过是皇上时常说起王爷骁勇善战,加之云胡生变,灌了些许耳音罢了……”
“小王也听闻皇兄盛宠良贵嫔,如今皇兄竟也愿将朝政烦心之事说与良贵嫔,可见此言不虚……”楚珩溪亦是淡淡浅笑。
却见面前的女子娥眉轻蹙:“哦?盛宠?那妾身敢问王爷,较之当年的淳仪皇贵妃又是如何?”
全然没有料到眼前女子会有如此一问,楚珩溪的笑意凝固在脸上,许久之后,才艰难地从屿筝脸上移开视线,望着近身处一朵紫红的重瓣芍药喃喃低语:“贵嫔便是贵嫔……何须与她人作较,更何况是逝去之人……”
见王爷那般怅然的模样,屿筝苍白一笑:“王爷所言极是……许是妾身多虑。可有时,偏偏是念而不得,更叫人心伤……”
楚珩溪闻听,不由得再次看向屿筝,却见她盈盈一礼:“不便久留……妾身先行告退,王爷请自便……”
说着,屿筝便搭了芷宛的手转身离开,却听见身后之人沉声道:“望贵嫔珍重……”
没有停顿,亦没有回眸,屿筝能察觉到身后人灼灼的目光似是要将她看透。然而她却不知这灼热到底是因得自己,还是因为雪儿姐姐……
她浅显试探,多少瞧得出,王爷虽因雪儿姐姐颇感心殇,神情中却并无恨怒之意。可见在玉慈宫中,太后以此事欲图将自己掌控在手,多半只是太后自个儿的意思。可是太后要的,会是什么?斯人已逝,自是不能再给王爷一个钟爱之人,难道……
登时,屿筝被自己的猜测吓出一身冷汗,不免加快了步伐,离开了御花园。
直到屿筝的身影消失在御花园中,楚珩溪才从袖中取出一方锦帕,出神地端详片刻后才转身离开,却不察茂密树丛之后,一双冷毒的眼正紧紧盯着他……
芷宛见屿筝一路心事重重且脚步匆匆,便轻声劝阻:“主子,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