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知道,这只是一段钱色交易。
好像,就这样也挺好的。身后的金发白人和代码电脑不再追逐了,时雪青恍惚之间,有种沉溺堕落的安稳。
他有那么一瞬间,有种想在极端的迷茫和疲惫里,把命运交托给其他人的堕落感。
于是,他迎着那金光闪闪的未来往前走。走着走着,他好像又看见了洛杉矶的那家落日餐厅,三男一女,在里面谈笑喝酒。
可那有什么,那家餐厅很高档很漂亮啊,还需要推荐信才能成为会员。换做是他毕业后,他根本就吃不起。
好像反复有声音在催眠自己。时雪青继续向前走,忽然间,他低下头,打了个寒战。
他原来没有在向前走。
奢侈品和美元还飘在周围,邢钧西装革履的身影,还在他的身后。
而他眼前的那条路分明是个斜坡,他在一直向下。
还有昨晚,邢钧把他抱上岛台,又让他来酒店浴缸里做时,他其实,很不高兴。
……
时雪青骤然从梦中惊醒了。他大口大口地喘气,从床上惊厥般地坐起来,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
居然不知不觉间,满脸是泪。
太恐怖了,太可怕了。他下意识地去摸周围,不知道在摸什么东西。手却摸到一个凹陷。
空空荡荡。
时雪青想起来了,邢钧今天回湾区。
酒店的顶层套房依旧奢华。在过去超过一周的时光里,他们都窝在这里。或是滚在一起,或是在一起吃饭时享受温存。太阳出来时房间里的光照会很好,阳光懒洋洋地照在他的皮肤上。
但邢钧今天走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了。
早晨,房间里依旧被照得明晃晃的。时雪青穿的,也依旧是昂贵的真丝睡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邢钧给他换上的。可他坐在床上,渐渐地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要是邢钧没走就好了。
可那想法也是轻飘飘的,好像是汤顶上的一层油花,盖不住任何东西,随时都能轻易地被舀走。
时雪青最终从床上下来,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去洗漱一下,又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去看下窗边风景。
手却突兀地压到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张小纸条。
“早饭在餐桌上的保温箱里。保温箱是给你买的。”
底下还有一条。
“大早上的做什么噩梦,还哭呢。”
大理石餐桌上,真的有一个保温箱。
邢钧走了,走之前还没忘记给他买早餐。时雪青无言地打开保温箱,里面居然又是那家抹茶店的brunch。
邢钧一早赶飞机去了,那家店不做外卖,大概是他给服务生小费,让服务生去专程买的。
也难为他如此费心。
而且卡里不知道为什么又多了一笔钱。邢钧给他打了两万刀,这次一句备注都没有。
时雪青拆开包装,手机却滴滴滴地响了。发来消息的,居然是眼镜哥。
眼镜哥:“代码写好了,你要看看吗?”
眼镜哥:“我觉得最后的大作业,我们可以用这个创新模型,应该能加分,你觉得呢?”
眼镜哥:“……”
眼镜哥:“如果你明天还来上课的话,我们讨论一下。”
还有几条消息,来自不同课程的group chat。星期一一到,所有群聊都活了过来。就连艾弗先生,也难得地给他发了消息,问他一个资料是怎么整理的。
那个东西一直是时雪青在处理。上周五时雪青为了陪邢钧请了一天假,艾弗太习惯把它扔给时雪青弄了,自己不会弄。
甚至有条消息,是那个金发白人同学发来的:“Hi Cyan,我们今天早上的PUBLPOL 121,是一起上的,对么?”
“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