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酒并不烈,因而姜老夫人与安氏还是允准家中的姑娘们饮上一二盏。
贵客如云,席上姜家的位置靠中段,体面又不易惹是非,是个相对自在的所在。
韫棠与二妹姜婉棠共坐一席,上方是祖母与安氏的席位,后边另外三个妹妹坐一席。
宴席的几十道菜式韫棠熟知于心,歌舞在前,人也轻松。
传菜的侍女依次送上汤羹,在她们席上先奉予韫棠。
琉璃碗盏中盛着碧莹莹的汤羹,清亮鲜香。名字也好听,唤作碧涧羹。
姜婉棠的目光被这碗汤羹吸引,到底是宫中手艺,非外间寻常可见。
宾客人数众多,许多侍女是临时从旁的宫室抽调而来。
韫棠面前的碧涧羹被稳稳放下,只是那侍女手中托盘却随着其动作倾斜,余下的那盏碧涧羹滑落,温热的羹汤洒出大半在盘中。
韫棠眼疾手快替她扶住盘盏,烟紫色的袖摆展开,划出一道翩然风景。
姜婉棠愣愣地看着倒向自己的盘盏,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
“二位小姐恕罪。”
那侍女手忙脚乱,也是初次做这样的事,回去只怕少不了责罚。
“无妨。”
只是袖摆上沾了些汤渍,韫棠没有多为难她。
安氏早就发觉这侍女毛手毛脚,奈何是在宫中,不便呵斥。
韫棠柔声吩咐侍女退下,侧首对看来的姜老夫人道:“祖母,我去换身衣裳。”
她在宫中有备用的衣裙,不是什么大事。
姜老夫人便吩咐采梨陪着韫棠出去。席上的那碗碧涧羹,韫棠先让与了二妹。
她安静离席,中秋宫宴难免乏味,歌舞也是在尚官局中参看过数遍的,眼下倒正好有了借口出去透透气。
席上插曲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御座上的裴晗低声对高全交代了几句。
殿门外,一位眼熟的侍女欠身对韫棠一礼:“姜大小姐安好。奴婢乃昭阳宫一等掌事宫女桑珠,在此带您后殿去更衣。”
韫棠记得她,上回从天香居中回宫,那间殿宇中她正是主事宫女。
“有劳。”
后殿专供帝王宴会时休憩,眼下空着,有侍从在外看守。
桑珠做事极为周到,已经吩咐了侍女去取新的衣裙。
韫棠在屏风后宽下外裳,不多时,新的一套衣裙送来。
湘妃色牡丹纹流云裙,甚至配了相衬的头面。
桑珠问过韫棠之意,让人收了被汤羹弄脏的衣裙,带回姜府清洗。
换完衣裳,韫棠见小厅中新备了茶水点心,还添了两卷话本。
另一位侍女宁珠道:“姜小姐可在此稍作歇息。”
在后殿更衣省了不少时间,韫棠的确不想如此快回到席上。
既有了正当的名目,在此处躲个清静也无不可。
韫棠翻开一页书,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奉旨偷闲。
新簪上的明珠步摇垂饰恰好到耳畔,桑珠赞道:“这身衣裳正衬姜小姐。”
采梨点头,小姐原先那套烟紫色的衣裙绣工也用心,只是同这套完全无法相较。
就是……稍稍张扬了些,但不算逾制。
将薄薄的话本读完,韫棠估算着时辰差不多了,方动身回席间。
宴席已至尾声,她落座前先与祖母致意。
姜老夫人目光在她周身看过,只作不知,并未多问。
倒是姜妙棠望着韫棠裙摆上精致的牡丹刺绣,道:“长姐这件衣裙可真好看,是锦绣坊新做的?”
“比第一套还出彩呢。”姜芷棠忍不住接了话。
十三四岁的两个姑娘不由羡艳,姐妹之中长姐的用度永远是头一份的。
她们这么一打岔,原本担忧家中幼子的安氏也多打量了韫棠几眼。
她不记得公中给大小姐做过这样一套衣裙,或许是老夫人私下给的,又或许是章府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