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都还没长出来吧?”
“嗯。”
“……穿羽绒服了吗?”
“没有。”陆娆只穿了件风衣,又把车里暖风调高一些,“快冻死了。”
车上屏幕显示:3℃。
“嗨哟,去草原得八月份呐!”秦晓柔直替她发愁,“你别闹了,赶紧回来吧。”
陆娆自然是不愿意。
“遥遥?”秦晓柔叫她小名。
“听着呢。”
“我说啊,你快回来吧,别再折腾病了。”
陆娆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索性就直说了:“我不想跟段誉铭结婚,快烦死了。现在不想见他,也不想回去。”
说完,就挂了电话,再不理手机里一条接一条的消息。
和段家的婚约是三年前就订下来的。陆娆父亲从商多年,主要做地产开发和工程建设,而段家则专注酒店业务,中高低端各有涉猎。
一场家族联姻背后是更大的一片商业版图。
三年过去,段、陆两家往来密切,金童玉女相处和谐,秦晓柔本以为两人好事将近,谁知陆娆竟要悔婚。
这若是要传开,怕是得炸锅了。
*
距离事故地点约三四百米,有一座红砖房。
这完全在陆娆的料想之外。
她原本有点尿急,就沿公路走了一段,想看附近有没有厕所。谁知转了个弯,又越过一片土坡,就看见土坡后身的这座砖房。
砖房年久失修,院墙塌了一半,如果不是院子里还有泥脚印,陆娆真要怀疑,这就是座废弃的危房。
偏那房门口还挂着块歪歪扭扭的牌子,黑色墨水缺撇少捺地写了两个大字:超市。
有点违和,又说不出的喜感。
陆娆不禁哼笑,心道:荒山野岭的,谁会来这儿买东西呢?
漆色斑驳的铁门拉开,吱吱嘎嘎,房间里没灯,很暗,有明显的陈腐味。
左边是金属货架,零散地摆着几包饼干和桶面,右边是张木桌,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正趴在上头写作业。
“阿乌”蒙语音译:爸爸。
女孩听见响动,抬起头来,却见进门的并不是父亲。只好改口,用汉语问眼前的陌生大姐姐:“你要买东西吗?”
女孩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暗红色外套,袖口挽了两道,才勉强露出手来,小脸又黑又圆,细长的眼睛亮晶晶的。
陆娆环视一周,讶异问:“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不是,爸爸陪小叔去找马了,很快回来。”女孩稍显防备,有些疑惑地看着陆娆,“你找我爸爸?还是要买东西?”
都不是,她是想找人帮忙拖车。
顺便打听附近有没有厕所。
大人不在,第一个问题解决不了。说到“厕所”,小姑娘倒是知道,信手往房后一指,“出了咱家院子,都可以。”
陆娆:“……”
小姑娘见陆娆不动,又问:“你要买卫生纸吗?”
“不是。”陆娆长这么大,还没体验过“露天厕所”,多少有点排斥,又不好直说。
只得错开话题,问小姑娘,是否有父亲的联系方式。
女孩用陆娆的手机给父亲拨了电话,没能打通。
只好又给小叔拨。
这回通了,女孩呜噜噜地讲了半天蒙语,陆娆只听个寂寞。
放下电话,女孩说小叔就在附近,很快就到。
约莫十来分钟,房外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和一声勒马的长“吁”
陆娆开门去看,小姑娘却先一步跑出去,奔向骑马的男人,“阿瓦嘎蒙语音译:叔叔。!”
男人近一米九的身高,宽额寸头,身板结实,黝黑肤色让人一时辨不出年纪。
毫不夸张地,就在他翻身下马的瞬间,陆娆竟莫名觉出几分压人的煞气。
男人瞥见陆娆,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