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侍郎,真是好久不见!”

上午才刚在霞飞楼跟他见过的荀侍郎:“……”

荀侍郎强笑道:“任少尹,你可是贵客,今日登门,有何见教?”

“徐太太使?人去给我带了句话,说到了时间,她要?是没从贵府出去,必然就是叫您给扣住了。”

任少尹命很苦的笑了笑,说:“在下忝居京兆少尹,又受皇长子委托,是以不得不登门来瞧瞧。”

荀侍郎脸色顿变,暗吸口气,强笑着看徐太太:“小妹,你”

徐太太却不理他,先自喊了出来:“任少尹,请你救我和我母亲离开,荀侍郎要?扣住我们呢!”

任少尹:“……”

任少尹心想:我上辈子是苦瓜吗,怎么?这辈子命这么?苦?!

……

京兆府少尹是从四品的官阶,作为京兆尹的佐官,神都城里,含金量也?是很高的。

任少尹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上,当然具备有相?当的政治敏感度。

今天荀家这事儿,最要?紧的其实既不是荀侍郎,也?不是荀老?夫人和徐太太,而是已故的荀相?公。

荀相?公死后,天后辍朝三日,以表哀悼,又称赞他是治世能臣,材标栋干,正式地为他的政治生涯盖棺定论。

而荀家这事儿一旦闹大了,传将出去,世人又会如何议论?

荀相?公的身后名只怕会大受影响。

一个办不好,就会牵连自身。

任少尹是从四品的官阶,荀侍郎是正四品。

他无?力做后者的主,思来想去,终于?还是使?人往御史大夫屈君平府上走了一趟,去请这位朝中公认的德高望重之人前来主持此事。

于?是荀侍郎先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屈大夫火力全开,从今天上午的事情开始骂:“在老?夫人面前,你是人子,在荀娘子面前,你是长兄。”

“今天是你亲妹妹的生日,你就把?事情搞成这样??不孝不悌之人!”

他痛心不已:“你怎么?对?得起你父亲?糊涂东西,简直不知羞惭二字为何物!”

荀侍郎不敢对?,只能躬身请罪。

屈大夫又问起当下这事儿因何而生。

徐太太近前去同他行个礼,一五一十地答了。

屈大夫听完之后,却不置可否,而是注意到了她简朴的衣着:“荀娘子现下在何处栖身?”

徐太太如实讲了。

屈大夫勃然变色,叫荀侍郎:“去家庙里,请你父亲的牌位出来!”

荀侍郎听得骇然,当时汗下:“屈大夫,我……”

屈大夫却不给他分辩的机会:“如若不然,咱们就去御前打一打官司你自己看着选!”

两害相?权取其轻,荀侍郎只得从命,吩咐人毕恭毕敬地请了已故荀相?公的灵位往厅中来。

屈大夫对?着灵位先行一礼,又撸起袖子,吩咐任少尹往庭院里去,从那郁郁葱葱的杨树上折一根粗点的树枝来用。

任少尹装出一脸天真的茫然,好像根本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似的样?子,麻利地去折了一根树枝来,捎带着还把?多余的叶子给摘掉了。

屈大夫抡起那根树枝,啪一下抽在荀侍郎背上:“跪下!”

荀侍郎老?老?实实地跪在了父亲的灵位前。

屈大夫问他:“你妹妹遭逢家变在前,丧夫在后,这等境遇,你居然让她流落在外,带着两个孩子艰难谋生,你对?得起你父亲,对?得起你母亲吗?”

荀侍郎瑟瑟道:“对?不起。”

屈大夫“啪”一树枝抽了过去好响亮的一声?!

任少尹眼?瞧着荀侍郎猛地哆嗦了一下!

屈大夫又问:“你当年也?是你父亲悉心调教,金榜题名的,哪一本圣贤书?教你枉顾手足,不敬寡母?”

荀侍郎低声?道:“此事,此事是我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