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月端起凉了的茶,缓缓饮下。
放下茶盏时候,他淡淡地说:“成为帝尊的机会,他们都会愿意的。全修真界都知道?,我的复活,是他篡改天?道?法则的结果。修士灵识双修,彼此所有的秘密都将一览无余。与我双修,就有可能触碰到登仙境的最后一丝屏障。你不是因为这个才来的吗?”
阙千善猛地望着曳月,脸色青白,瞳孔骤然震颤。
当初曳月被绑架,峡谷一战的起因便是如此。
他方才居然半点都没想到。
更没想到的是,曳月竟觉得?,他是因此才来赴约的。
阙千善低喃:“我本以为要与人共同做你的道?侣就够荒唐的,现在发现还?有更荒唐的。”
荒唐到,像是对着他的心刺了一剑。
他什么表情都做不出了,失神地望着曳月:“我是为什么来的,你……不知道??”
曳月平静地望向他,凤凰琉璃目,恰如夕照的一江清水,有风吹过,月色清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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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千善深望着曳月的眼睛:“是你说我是因为你嫉妒他。也是你问我,有没有人爱过我。我以为你知道?……我对你……”
他指着自?己的心口,像是要把?心挖出来一样卑微,一直以来的高傲却叫他无法说出一字。
和他的失神失态比起来,曳月平静得?置身事外:“原来是对我吗?我一直以为,你是对嬴祇。”
阙千善露出难以置信,以至于?荒诞无稽的神情:“怎么可能……”
曳月垂落睫毛,带着一点冷冽的寂静,冷淡的浅笑?:“你总是为难我。你和长离合作……我失去了所有。我本来也没有多少东西。因为嫉妒,因为复仇,因为厌憎,都能理解。因为喜欢,因为爱,就难理解了些。”
曳月几乎很少笑?,即便千年?前,阙千善也没见过。
千年?后更没有笑?过。
即便这笑?如此微浅,也仿佛绝壁之上的一缕光。
阙千善猛地站起来,望着曳月,许久没有说出话。
沉默了很久。
阙千善向来倨傲雍容的声音,带着陈酒的干涩:“我只是希望你们再?无和好的可能。我没想到,你会死。”
曳月仍旧垂着睫羽,淡淡的,好像并不在意又有一点在意:“只差一点,我本来可以离开的。”
阙千善像在大雨之中,纵使浑身的羽翼都淋湿,也还?是倨傲的孔雀,艰难道?:“你太喜欢他了。就算你离开他,我也不敢肯定,若是他肯示好、挽留,你会不会回?头。我总要确保,你和他再?无转圜的可能。”
平芜站在那里?,像个局外人。
从他第一次答不上曳月的问题沉默开始,他就好像只能沉默下去了。
骤然开启的,千年?前曳月之死的隐秘,于?两个人的对话里?掀开冰山一角。
关于?曳月的死,里?面还?有九微山阙宗主的手笔?
平芜不解,帝尊是否知道?,如果知道?怎么会不杀阙千善?
曳月:“我师尊是个傲慢的人,从不后悔做过的决定,从不出错。他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但他不在意。因为他做任何决定,都与旁人没有关系。”
曳月抬眼,谁也没有看,眸光如雪,清冽冷清,无爱无恨,无喜无悲,只有唇角淡不可见的浅笑?:“有一点你说得?是对的。虽然你们做了一些事,但归根结底是他杀的我。只有他该为我的死负责。”
阙千善失神,顿了很久,忽然笑?了,带着讽刺自?嘲的意味:“我从千年?前就想,至少我也应该和你有一些关系。比起嬴祇的某个面目模糊的朋友,被你仇恨的人,是你想要杀死的人,要好上许多。我不就是因此,才偏生一定挤进你和他之间吗?如果你因此想杀我,总算我求仁得?仁。但,结果还?是挤不进去?”
曳月缓缓道?:“你不需要为我的死负责,但你欠了我,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