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月温和地说:“说书人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是我。但我有时候并不能理解你。在想什么,想做的事。你也好像从未想让我了解过。”
业渊拉着他衣袖摇晃的动作,和少?年时候的嬴祇一样的恣意傲慢,理所?当然。
让他想起刚从过去回溯里醒来,嬴祇从身后抱着他的肩,温柔地说着曾经年少?时会说的话。
叫他……阿曳,我们阿曳,少?爷。
说,不生气?了好不好。
说,少?爷发脾气?也好,理理我啊。
不会做那些事,因为我们少?爷会生气?的。
说,这?样,少?爷能少?生气?一些吗?
抱着他,轻轻地晃,温柔地。
说,阿曳,我们和好吧。
说,我很想你。
比一千年前那些美好时光里傲慢锋芒的少?年,更?温柔。
“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他眸光宁静看着业渊,“那么,你想让我怎么做呢?同你一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我们都清楚发生了什么,我的记忆还是你带我回溯的。”
业渊怔了一下,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叫人觉得无尽温柔,月光从眼底蔓延出一片海:“……我不知道。”
嬴祇从不会说不知道。
曳月:“你是什么,另一个说书人?”
业渊:“我不是三尸。”
曳月:“为什么要同我结为道侣?同我双修?”
他眼眸清透,神情寂静无悲,冷得温柔。
曳月从不温柔,死而复生之后,更?不会对嬴祇温柔。
那截然相?反的温柔,更?像是因为,他的眸光倒影着业渊的。
秋水是冷的,只是映上了月光的错觉。
业渊望着曳月,少?年锐气?的神情清澈怔然:“我只是,想要我们都如愿。”
曳月:“怎么如愿?”
业渊:“你想要道侣,想双修,所?以想要给?你一个附和你喜好,只拥有年少?美好记忆的情人。”
就像一个小孩小时候渴望得到一个人偶,却?被摔碎了,当他长大的时候,那个摔碎过人偶的人,却?来补偿他一个和曾经一模一样的人偶。
还是亲手?一比一修复过的更?完美的,诚意的。
却?不懂,人小时候喜欢的,长大了未必还喜欢。
曳月:“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了。”
他的眼神很短暂地茫然了一瞬。
如果他还喜欢,还嫉恨,这?时候应该嘲讽嬴祇。
讥诮他一如既往的自恋,嘲笑他的自视甚高,愤怒他凭什么自以为是,凭什么觉得他掌控他可以要什么不可以要什么,什么时候拥有什么时候失去?
碾碎他的傲慢大概率不能,那个人的心智不是那样就能碎了的,但就算不能也试着碾碎看看。
至少?那样会觉得报复,快意。
但此刻,他望着业渊,唇角很淡地笑了一下。
他甚至温和耐心地解释,他从前总是容易没有耐心:“我想要道侣,想双修,并不是想要爱,想要一个情人。只是想要最快得到修为,可以杀了嬴祇。如果嬴祇想让我如愿,不应该给?我我可以喜欢也会喜欢我的少?年时候的嬴祇,直接给?我修为。或者,我杀嬴祇的时候嬴祇不要反抗。做不到,就不要说让我如愿。”
业渊望着他,带着一种穿透时间的遥望,像十六岁的嬴祇隔着时间望着千年后的曳月:“我可以不是嬴祇。只要你不把我当嬴祇,我就不是。我帮你一起杀,你想杀的嬴祇。”
曳月:“你的确不是我想杀的嬴祇。”
他推开?业渊拉着他衣袖的手?。
业渊抬眼望着他,没有松手?:“不能分开?吗?你讨厌的那部分,和过去美好的那部分……”
曳月温和地:“既不是嬴祇,也不是三尸。你存在、活着或是死去,对于我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