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3)

他以为她发现了,发现他是她的第一个,但是不是。他是她的第一个,她的身体在他的身下展开,软炀,紧窄。他丝毫没察觉到她痛不痛,他只感觉到自己浑身都痛,从身到心。痛得他差点要放弃。以他黑暗无比的想象力,十五年来从不停止的想象,也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是这么的痛。“襻襻头”,上次我做错了,这次我会慢慢来,一定要做对。

潘潘温柔地攀着他,轻轻地吻他,吹气在他耳边:“说你爱我”。他爱,他爱了她一辈子,他认识她有多久,就爱了她多久。而他也终于等到了她的爱。她一定是很爱很爱他,才会把这个夜晚变成天堂。他这才知道,当年他伤她有多深。他以为即使那些传言都是假的,以她和张棂的关系,也会有过激情的夜晚。但她却没有,所以张棂的背叛才让她那么痛苦,所以她才说,我们四年多的感情,抵不上别的女人的一夜?所以她才会问:何谓,你有过多少女人?她是在乎的。有人伤害过她,有人背弃过她。她还问:你不问我?她有足够的骄傲,她不怕他问。

她说她看到了焰火升腾,烟花绽放。而他何尝不是?这个女人,值得他用所有的一切来爱,他愿意双手捧着跪在她面前,只怕她不要。

但他百密一疏,在他最欢乐的时候,他的出生地出卖了他。她就算忘了曾经有过的伤害,也不会忘了她的出生地。他们两人的出生地,他们曾经是邻居,一个楼上,一下楼下。在她的窗口看得见他的房门,在他的房间看得见她的阳台。

那一年夏天,最热的八月午后,他十八,她十五。他做了最错的事,她逃避了半生。汗水泪水混在一起,流进他的伤口里。他成了她的梦魇,她成了他的毒瘾。

她说:我相信你是真心的,但我一时接受不来。

过去了十五年他都要得到她,这份真心真到不能再真,但她一时接受不来,她接受不来一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虽然她爱他。

第十六章 奢侈品

何谓站在十七号的楼下,抬头看着那扇窗户。窗户开着,窗帘拉着,风扑扑地吹着花布窗帘,掀开一点,又合上,又掀开一点。像他无数次抬头看的时候一样,让他看一点,又不他看全,让他想了又想,在无边的想象中,去和潘潘相爱。

那一年的八月到十二月,从夏到冬,他每天晚上抬头看她的窗户,她的阳台,就是看不见她。她真狠心,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临去军队的前一天,他又一次偷偷爬上她的阳台,用一把薄刀撬开阳台门,溜进她的房间,家里没人,她妈妈去她阿姨家了,他打听清楚了才上来的。

这是他第一次上她家,家里简简单单,跟别的人家也差不多,只是非常干净,没有别的人家放着的那些没用的纸箱、篮框、瓶罐、杂物。一张双人床占了房间一半的地方,那是她和她妈妈睡的,他不敢去碰。旁边一只竹书架里放着许多的书,他怕那也是她妈妈的,还是不敢碰。

他总带走她一点东西才肯离开,他总不能把她的白底花裙子打进背包,带到部队吧。

最后他在窗户下的方桌上看见她的一张照片,压在桌面玻璃底下,玻璃底下还有一方挑花的桌布,白底的布上绣着小菊花,看着就像是她的手工。原来她不光读书好,还会做这些。又是读书又是做针钱,难怪她要戴近视眼镜。她怎么就不玩呢?

绣花桌布上压着她的照片,她就站在一树桃花前面,小脸笑得也像花一样灿烂。那大概是她今年春天去公园拍的,没穿校服,身上是一件黄色的毛衣。那件毛衣他见过她穿,明晃晃的像是太阳光。他抬起玻璃,把那张照片拿出来,放在贴身的口袋里,又从阳台边的水落管子上翻了下去。

那张照片他拿到照相馆去过塑,陪着他走南闯北,等他回到上海开始创业后,这张照片和她的旧裙子放在一起,锁在他的箱子里。要是早知道那张身份证会惹祸,他也会把它们锁在一起。它们本来就该在一起,都是从前的东西,张家花园的记忆。

这次他不用爬阳台了,从黑洞洞的楼梯走上去,拉拉灯绳,没有灯亮起。他对这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