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焦虑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深深觉得自己不该再坐以待毙。
抛进热水里的青蛙不会死,但温水里煮的青蛙会。
苏郁深以为然。
监控器后面的裴溯自从她开始左右戳着自己的脸,就意识到她应该是发现了。
可看着她来回踱步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又放下心来,她大概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她生理期不是很准,再加上她又以为自己吃了“避孕药”,没往那方面想也正常。
可是,瞒不了多久。
医生前几天给她做检查时发现的,已经三周了。
或许是他的,又或许是裴厉的。
裴溯说不清楚自己那一刻的感受。
即将为人父的欣喜?对裴厉的恨意?
他不如何喜欢孩子,他很清楚。
但苏郁喜欢。
自己能养好一个健全的孩子吗?裴溯没有把握。
但这是苏郁的孩子,苏郁期待很久的孩子。
他决定瞒着她。
布朗家族的旧部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顺利的话,国内的人这几天就可以把消息传给裴厉。
届时即便他的离开出了问题,也有国内的人和自己为他掩护。
恩恩怨怨,等回国,由他和裴厉解决。
裴溯是这样想的,平心论,计划本身没有纰漏。
可他千算万算,把一切可能威胁到小玫瑰的因素排除。
偏偏忽略了,小玫瑰也是会探头向外,生了刺的性子。
099|虚情假意他尚且犹疑
国内要求他撤退的消息传来时,裴厉人已经重新回到了三周前离开的地方。
彼时他为了躲开裴溯的人,很是费了些功夫和手段。
辗转几个国家,确保彻底甩掉了裴溯的人,才联系国内军方。
他那时几乎称得上狼狈,连日来高强度的神经紧紧绷着,交火后的身上满是尘土与硝烟味道。
来接应他的人是常年驻扎在当地的军方线人,一个姓金的中年人,跛着腿。
老金大半辈子这样的场面见得多了。
只是真正叫他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侧目的原因,不是他灼人的气度和清俊相貌。
而是明明自己身上还满是硝烟气,甚至连脸上都带着不知何时伤到的血痂,第一句话却是问询他的同伴。
一个……听起来格外孱弱,年轻的非军属女性。
国内并没有告诉他这位女士的信息,只交代了接应裴厉,然后护送他安全回国。
老金一听眼前的青年人这样问,就知道是要坏事。
通常来讲,执行任务之后问询战友的情况是正常流程,而无论同行战友是生是死,消息往往是要如实告知的。
出任务前,这是所有人都应该有的觉悟。
成为卧底的第一课,就是能接受生死别离。
可一方面,国内根本没有告知自己半点相关的情况,另一方面,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样子……
那根本就不是个什么普通同袍。
正当老金斟酌着,不知该如何讲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老金踱步到窗户后面的橱柜,从抽屉里取出那部卫星电话。
这是和国内互通信息时,专用的电话。
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线人,在这片三不管的地界儿里,开着家破破烂烂的旅馆迎来送往,完成国内交代的任务。
大大小小的任务做了半辈子,瘸了自己一条腿,却从未出过差错。
直到电话接起的那一刻。
“叫裴厉接电话。”电话那边声线慵懒,轻慢与挑衅一览无余。
老金神情未变,听见对方是个陌生声音后,脑中已经在思索如何将裴厉安全送出这里。
裴厉意识到不对,如果是国内的电话,老金不会是现在这样严峻的表情。
这处破败旅馆密而又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