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侧微动,又有一支暗箭袭来。阿涧身子后仰,堪堪躲过。亦是在长箭划过眼?前的一刹,阿涧忽然意识到,这一夜,他或许要交代在这里。
死吗?
他不怕死,可是不能死。
既算是死,也要多杀几个,也要回头去看一看鱼露,确保她安然无恙。
头顶月光穿过乌云,洒下片刻的光亮。阿涧转动手中长剑,眸中杀意愈浓。
从前楚惊春将他教的太好,教他用剑者,以快为首。教他万事,以护住自身为先。以至于阿涧险些忘了,他是一个护卫,是一个杀手。最好的进攻不是防守,而是不要命。
血色喷溅来的愈发汹涌,躺在地上的人亦越来越多。
最后死的那?个,倒在地上时仍是满眼?的不可置信。怎么就输了呢?必赢的局,怎会输?
翌日傍晚,江州胭脂铺。
鱼露歇在后院躺椅上,正捧着一本书?册闲看,忽的就听见一声叫喊。
“姑娘!不好了姑娘!”
是马元魁派来伺候她的丫头,也是见过些世面,自打来到她身边,从未这般失了形态。
鱼露蓦地一慌,一颗心骤然悬到了嗓子眼?。
她疾步行至前院铺子里,一眼?便见着外头一片慌乱。处在中心的,是一匹马,马上驮着一个伤痕累累不知是否还有气息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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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围了许多看客,还有她铺子里打杂的小厮,正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将男子弄下来。
鱼露瞪圆了眼?睛,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好端端地走?了,怎么就成了这幅模样??
他,还活着吗?
鱼露手脚冰凉,身子僵硬着喘不过气来。若非丫头在身侧搀扶,几乎要跌倒在地。
眼?前那?几个小厮粗手笨脚,鱼露忙上前几步,哑着声音道:“慢着些。”
别弄疼了他。
阿涧比着出入春和楼时长高了许多,身形也比从前健壮。纵使小厮们轻手轻脚,落在鱼露眼?底,仍觉得?不够温柔妥帖。
好一会儿,才算将人安放在后院床上。
鱼露站在门口却?是踟蹰不敢近前,丫头瞧着她灰白?的脸色,约摸知晓她的心思,忙上前探了探。
这才凑到鱼露耳边低声道:“还有气,阿涧还活着。”
鱼露这才疾奔到床前,看着躺在床上气息虚浮的男子,豆大的泪登时划过面颊。
喉头发哽,再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丫头是个有眼?见的,奈何,太有眼?见。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烧水,止血,请大夫登门。只是,一并引来的,还有马元魁。
鱼露及时擦了泪,却?难掩通红的眼?眶。
只略略垂着眼?,声音也压低了些。
“你?怎么来了?”
温婉,疏离。一如两人的初见,彷如这大半年的光景从未从两人指端流过。
马元魁的脸色亦不好,阿涧遇刺的消息突然传到他耳朵里时,马元魁甚至将身边管家责问了一顿。
“要下手便下手,哪怕你?在江州下手,我?在夫人跟前还有辩解的余地。如今他离开江州不过两百里,你?就这般迫不及待,你?让我?怎么狡辩?”
管家更是莫名?其妙,单论“夫人”二字,偌大的马府是没有夫人的,从前倒是姬妾众多,可前些日子也被遣散了大半。
这一声“夫人”说的乃是胭脂铺的掌柜鱼露姑娘,诚然鱼露姑娘从未认可过这个称呼,马元魁也是自顾自叫着。
管家回过味,赶忙否认:“奴才什么都没做,此事与奴才绝无半点干系。是,奴才确曾想?过解决了阿涧,免得?老爷看着心烦。可是,他都要走?了,奴才何必多此一举呢!”
“当真没有?”
“绝对?没有。”
管家之言马元魁还是信的,可越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