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方雅容约在城外的寺庙门口,说走之前和年头开工之际要拜一拜财神和各路八方的神仙,求一年平安,好运道好财气。
当官的和生意人很信这些。平安,发财,多子,求顺遂,每个人都有所愿所求。穆余不知道自己想要的该拜哪个神仙,她想要的实在太世故,哪个神仙听了都要嗤鼻。
她半信半疑,管他有用没有,学着方雅容的模样随便拜了几下。
这次她们去浙江,主要是为了穆余入会的事。
方雅容算盘打得好,什么得罪人的事她都不沾,穆余也不能全让她捡了便宜,作为交换,她要进华南商会,方雅容斟酌了一个年才答应她。
对于穆余这种刚出头的雏鸟,能进商会,她的地位能力还有背景都挺让人琢磨不透的,穆余不过是在借方雅容的威,装饰自己的羽翼。
方雅容不但没有介意,反而更欣赏她,她在这丫头身上看到些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路上还顺带八卦了一下她和付廷森的事。
穆余没有闭口不谈,也没有随便搪塞过去,她们以后是时常要接触,撇不开关系的人,不能太强硬生分,就捡了些能说的和她说,说到现在两人闹矛盾的原因。
方雅容听完,捂着嘴笑得停不下来:“这算什么,小孩子过家家吗。”
穆余听出她话里的嘲笑,撇过头看窗外。
方雅容揉了揉笑得酸痛的肚子:“就因为你不肯做小的,所以才跟他闹别扭?哈哈,太天真了。你们两现在就像是小两口互相在翘气,打情骂俏地闹着玩儿,说明你还没有尝到过真正的痛。”
她说:“等你真正尝到过痛的时候才会明白,不要对男人太有野心,应该对自己有野心,到时候,男人都是你的附属品,感情这种东西是可以舍弃的。”
穆余觉得自己做不到和方雅容一样洒脱,她真情实意喜欢过付廷森,到现在也不能完全丢下那感觉。
或许真像她说的那样,是她还没尝过真正的痛。
她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一个人没有感情,心死了,那才可怕,穆余想象不到是怎么样的痛苦才能让一个人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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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是三天后回来的,正好是初八。
晚上,为了欢迎穆余入会,方雅容特地给她办了个酒会,告知外人。
能看出她对穆余的欣赏和重视。先前她就说过要认穆余做干女儿,不过是打趣调侃,不算太认真,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再次透露心思,想必是真的喜欢她,穆余却装傻,装作看不懂她的心思。
方雅容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但没有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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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可热闹了,几波人马齐聚和平饭店。
十里洋场,装着所谓“上流社会”的萎靡和浮躁。
穆余此时坐在方雅容边上,舔舔唇,有点不耐,因为她已经听身边人滔滔不绝,讲了大半个时辰的养花之道了。
方雅容身边是个外国女人,金发碧眼,刚来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穆余以为你她听不懂中文,直到方雅容将起她院子里那些玫瑰,她才来了兴致,一开口,纯正的中文,还带着些上海当地的腔调。
穆余看了一阵算是明白了,要说起这些才能衬出她们的“上流”,花的品种要名贵,养花要专业,打理的人要够多,端的就是一个高级又做作。
她轻轻叹了口气,方雅容立马横了她一眼,随后想着她的脸也露够了,说她可以去别处转转。
“要是怕生,就去找付廷森,他今日也来了。”
这倒是尴尬了,她回来的事还没告诉付廷森呢。
穆余摇了摇头,让她继续,可以不用管她。话刚说完,就有个人上了楼梯,也是一身考究的旗袍,一股子疏朗之气,面容精致,嘴角颇为凌冽。
穆余一瞧,转头立马和方雅容打了声招呼,预备要走。方雅容捂着嘴角偷笑,摆摆手让她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