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熹很清楚,凉王府不该是他的家?。
可楚陵的存在?又让这?个地方无?端流淌着一股脉脉温情, 仿佛无?论外间多么寒冷孤寂,都?能在?这?里得?到令人安心的庇护。
“怎么不说?话?, 可是膝盖还疼?”
楚陵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闻人熹的心事重重,他坐在?床边挽起对方的裤子查看膝盖, 只见上面淤青已散,仅剩一点淡淡的痕迹,不由?得?轻轻一笑:
“幸亏那天涂了药, 否则只怕好不了这?么快。”
闻人熹随手收起长剑挂在?床帐外间,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楚陵,心中仍是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坦荡真诚的人,忽然?确认似的问道:
“你真的不生气我顶撞了皇后娘娘?”
这?已经是他这?些天来第四次问这?个问题了。
楚陵:“那你可生气皇后罚你?”
闻人熹玩味挑眉:“我生什么气,她又不是你的亲娘。”
这?话?有些逾矩了,楚陵闻言不仅不生气,反而笑了一声, 他漫不经心垂眸,眼尾微微上扬,无?端多出几分风流懒散:“你也说?了她不是我的亲娘,我有什么好气的?”
闻人熹执拗问道:“那万一我顶撞了你的亲娘呢?”
“……”
楚陵却不说?话?了,而是脱下外衫随手搭在?屏风上,然?后上床准备就寝。闻人熹见状说?不清为什么,忽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问得?荒谬了些,毕竟百善孝为先,傻子都?知道楚陵肯定护着他亲生母亲。
指尖射出一道暗劲,熄了屋里的灯烛。
闻人熹意兴阑珊盖上被子,闭眼准备睡觉,但?没想到楚陵忽然?在?黑暗中伸手将他搂到怀里,与他额头贴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共享彼此的温度与呼吸,过了片刻才低声道:
“傻不傻,她若活着,自然?和我一样喜欢你……”
那是前世?众叛亲离时,唯一肯站在?他身边、替他收敛尸骨的人,母妃怎么会不喜欢呢?
尽管楚陵从出生起就没见过月贵妃的模样,但?依旧不妨碍他将那个女人当做世?上与自己关系最紧密的亲人,也并不妨碍他觉得?对方是爱自己的,并且对方生前所遗留下的宠爱,也庇护着他在?波谲云诡的宫中平安存活。
“你……”
闻人熹下意识睁眼看向楚陵,神情似有怔愣,他无?声动了动唇,原本想回一句“你才傻”,然?而紧贴着楚陵温热的额头,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过了许久才终于问出一句话?:
“你下午不见人影,跑去哪儿?了?”
楚陵闻言唇角微扬,只是在?黑暗中不易察觉,他修长的指尖绕着闻人熹肩头的一缕墨发把玩,低声道:“父皇寿宴将近,崔先生的画技又是一绝,我便托他画一幅《群仙献寿图》当做贺寿之礼。”
闻人熹掀了掀眼皮,心想让崔琅帮忙画贺寿图?楚圭不暗中使绊子就出鬼了,楚陵别到时候献寿没献成,反而成了献丑,自己都?不太愿意坑他,被别人坑了算怎么回事?
闻人熹强行?忽略自己心底那一丝微妙的独占欲,不着痕迹诱导道:“帝君也算五十?整寿,一幅画未免太轻,我家?中藏有一株东海红珊瑚,品相罕见,你不如送这?个?”
楚陵没答应:“不必了。”
闻人熹皱眉:“为什么?”
楚陵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他的后脑,似笑非笑道:“本王记得?定国公每次上朝时穿的都?是几年前的旧衫,想必两袖清风,廉洁奉公,又怎好再拿他的收藏的宝物?。”
闻人熹心想什么两袖清风,他爹那是故意装穷,不过他也不傻,敏锐从楚陵的话?中意识到那株红珊瑚送的不妥,目光轻闪,转移话?题:“那就随你,不过你府中养那么多谋士,可是有什么大用?”
楚陵随口道:“凉王府这?一亩三分地能有什么大用,不过养一群读书人,也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