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盖得严实,他还是觉得冷,整个蜷缩成一团,嘴一瘪,呜呜地低声哭了。
外头很快就静下来了,李芳推推小隔间的门,没推开也就走了。她回房躺下,却辗转反侧整夜都睡不着。
次日一早,她去寻蕙萍。
蕙萍起先吞吞吐吐,最后才坦白。
李芳大怒:“我当你是好姐妹,都已经提醒你了!这样一闹,这孩子下辈子还能过么!”
蕙萍只觉愧疚,没答话。
李芳继续说:“这么作践人!我这当二姑的还哪有脸面见李云那孩子!”
蕙萍只得说:“这事是我办得不好。日后我定多打点打点,让李云衣食无忧也是不成问题的。白夫人最是大方,定不会亏待李云!”
李芳说:“哪还能有日后!你与白夫人说说,赏了这孩子治病的银子,我安排他回乡去!”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蕙萍焦急地拉住李芳:“好姐姐,我是错了,可也错有错着!白公子现下可宝贝李云了,如若李云走了,真闹腾起来,你我也省不下心呀!”
李芳听得自个儿都七上八下的,可还是强硬地说:“不行!我是他二姑,不能明知是虎口还要推他进去!”
蕙萍真怕李芳把李云送走,把心一横,斥骂:“你还是有恒侄子的亲娘呢!自己娃儿的前途都不要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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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据
李云是饿醒的。他恍恍惚惚地爬起身,只觉身上又累又虚,肚子饿得不行。好容易爬下床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换衣裳,裤子因为没腰带系着,早就褪到小腿处。两腿间斑斑驳驳的白点,他看了一眼,立马脱下裤子在腿间胡乱拭擦干净。待他换好衣裳出门去,发现已经是日上枝头了,居然没人过来催他起身。
屋内静悄悄的,隐约听到外头与平常一般忙碌吵杂。李云不敢在屋里翻东西,想着平日里伙房的厨子挺和善,看能不能去那儿讨点剩饭填一下肚子。他才出门,蕙萍正在不远处往这边走来,瞧见李云了,竟挽起裙摆小跑过来。
李云没发现她,刚走几步便让蕙萍拉住。他大骇,嘴上抖抖,怕得都说不出话来了。蕙萍见他一脸憔悴,心里头也过意不去。她放轻语气,哄道:“阿云呐、身子还好啊?”
李云整个人都哆嗦起来,脸煞白煞白的,竟不知如何回答。蕙萍见李云已经傻懵了,深知昨日遭罪得厉害,轻轻拍拍他的手背,嘴上又温柔了几分:“还未吃过东西罢?你随我来,夫人给你备了好些吃食呢。”
白府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可自昨夜起李云便深感消受不起。何止消受不起、他想想都要胆寒发竖好几回。李云狠命地抽回手,蕙萍拉都拉不住,差点还摔了。只见李云铁青着脸,差些就要尖叫出声:“我不去!”说罢就要走,蕙萍喝住他:“李云!你这孩子可要傻了不是!事儿怎么都拎不清呐!夫人让你过去、甭提是非道理,主子就是咱们的天,还有不去的理了?你也别犟、到了夫人那儿,顺着点,好处多得是!怎么这小脑瓜儿就是不开窍呢!”
李云咬牙:自己不就是顺着顺着,都让人顺到床榻上去了。这么一想,人虽然虚得很,还是撑着一口气跑了。蕙萍拦都拦不住,啧一声,暗想这娃傻呀、之后可要受罪了!
李云走不远,不一会就头轻脚重,脸色惨白,扶着墙一步一步往伙房蹭去。伙房里头相熟的长工见他嘴唇都发青,吓得不行,慌忙扶着他坐下。
李云道:“阿叔、我饿得慌呢,还有剩菜剩饭不?”
长工笑骂:“看你这模样、活脱脱饿死鬼投胎!”摇摇头继续道:“你等哈。”说罢,还让其他帮工给李云端一碗米粥水。
帮工与李云年纪相仿,看着李云两三口就咽下米粥水,惊问:“阿云,你这是饿了几天不成?”李云苦笑,没回话。刚好长工捎了饭菜过来,李云顾不上其他,直接扒饭去了。才半碗饭下肚,李云也算是活过来。这时,有个奴婢探头进来问:“李云可在啊?”
帮工答:“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