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黑的空间里,她的心事只能对着一只木箱诉,她的眼泪也只能流给一只木箱看?。

“夜间冷,妹妹不盖被褥吗?”身后响起谢砚温润的关切声。

他的左臂也同时展开,微凉的指尖堪堪触碰到姜云婵的脖颈。

似一条小蛇游移过肌肤,姜云婵立刻寒毛倒竖。

她知道谢砚并不是单纯关怀她那么简单。

他是不想他要的东西,离开自己的掌控。

姜云婵长睫低垂,咽下眼眶里的泪水,默默挪回了他身边,枕在他的胳膊上。

谢砚侧过身给她盖好被褥,并从?身后拥住了她。

他的大掌穿过她的腰肢,握住了她红肿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要听话,嗯?”

不听话是要受罪的。

姜云婵点了点头。

谢砚这才?满意?,下巴靠在她的肩头,声音温柔得能拧出水来,“妹妹安心睡吧,有哥哥保护,再不会?让妹妹做噩梦了。”

姜云婵从?小就做噩梦。

小时候梦到爹娘被马匪乱刀砍死的血腥场景,后来又常梦到谢晋那些纨绔们爬墙吹口哨的猥琐模样,再后来梦到自己被囚于禅室……

惶惶不可终日。

那时候,她常红肿着眼在慈心庵默默地哭。

谢砚也是这样温声安抚,说会?保护她,不再让她做噩梦。

可姜云婵怎么也没想到,后来的噩梦皆是因他而起……

姜云婵在他怀里一刻不得松懈,绷得太紧了,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翌日,姜云婵好不容易睡熟,胸口上传出一道道酥麻的触感?。

电流直往血液里窜。

姜云婵一阵痉挛,猛地睁开眼,恰见一只不安分的手穿过腰肢抚弄她。

姜云婵窘迫不已,忙扯过被子护住自己,狠狠一巴掌打?在谢砚的手臂上。

谢砚反应快一步,松开了手。

姜云婵那一掌正中?自己胸口,重重咳出了声。

谢砚起身给她倒了杯茶,递到嘴边,“早晨起来,怎这么大的火气?”

姜云婵平日情?绪都压抑着,偏早起有些起床气,语调也不似平日温顺,“倒该问世子作何一大早戏弄人?!”

谢砚很无?奈指了指窗外,“已经过了晌午了,怎么都叫不醒你,我又有何办法?”

谢砚一贯卯时起身,练完武,处理好朝堂和府邸的事,又陪姜云婵睡了个回笼觉。

她难得好眠,本不欲叫醒她。

可再不出门,怕是要耽搁正事,谢砚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我很无?辜。”谢砚失笑。

姜云婵才?不信,“难道世子就没点私心?”

“有一点吧。”

“……”

姜云婵怎么也无?法把这样一张无?欲无?求的脸,与方才?那流氓行径联系在起来。

她憋着一股气,可不敢骂他,连连咳嗽起来。

谢砚赶紧坐在她身边,帮她抚着后背顺气,将自己的手递到她眼前,“给你打?回来可好?”

谢砚本也不是故意?撤手,只是这些年习惯性防备,结果?倒让姜云婵伤了自己。

姜云婵并没什么兴致与他争论这些小事,恹恹摇头,“我不碍事了,世子等我一盏茶的功夫,别耽误了正事。”

说完,便起身梳洗去?了。

谢砚望着自己落空的手,眸色晦暗下去?。

*

到了傍晚,暮色渐浓,两人?戴了帷帽,坐马车从?侯府后门出了府。

姜云婵没想到谢砚要去?的竟是刑部大牢。

她自是不能入内,便先在玄武街附近看?花灯。

谢砚这边随狱卒到了地下牢房去?探望谢晋。

谢晋数罪并罚,注定死罪,故而牢房的条件极差。

幽深、潮湿,只有巴掌大一扇天窗透出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