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先有了伏泠才有了其他。

我原本想将他塑造成一个疯而不自觉的人。那种按照自己的意愿,按照自己所坚守的那个大道,遵循那所谓的神谕去将庖晖规训成他心中最理想的模板的疯人。

却没想到,是他先动了情。

他动了情,便再不肯去伤他了。

他会带他离开舆论的漩涡,会以一个低处祈求神明垂爱的姿势虔诚的去吻他,会为他带花,会在风雪里等他回来,会怕他染了霜寒惹了尘埃……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枯木逢春,干柴烈火。

极致的空茫,极致的专一。

我也常感叹,要是没有这些纠葛,没有这些执拗与肮脏。

他会是那个最最可能与庖晖在一起的人,两情相悦的那种。

但随即一想,要是没有这些解不开的结,他们本就没有相交的可能。

目空一切的空心人,连一个垂眸都吝啬,又何曾能注意到在那茫茫苍生之中有个苔花般渺小的存在呢?

而庖晖心中更不可能有他了,他还是会满心欢喜的在心里去追寻他那世间顶顶温柔的掌门。

他真的爱风息吗?不见得。他只是把风息当成了被那世间认可的证明。是一个“温柔”的符号。而他的人生里恰恰缺少这个符号。

也许,所谓年少心动,惹人动心的不是那个人,而是那阵风,那个年纪。

但,这世间万般因果,千种纠缠。

终是导致那凛冽的剑尊遇到了那渺小的庖晖。

于是,百战百败,屡败屡战。

他甘愿为他俯首称臣,甘愿为他作茧自缚。

就像那天阳光明媚,风也温柔,而我恰巧遇见了你。

不是别人。

可造化弄人,神明从未怜他。

故事如果只堪堪停在这里,那他和庖晖也勉强算作有那纯爱的可能。

可偏偏入局的,并非只他一人。

无数的红线纠缠在一起,拉扯,争夺。

最纯粹的心,也会淬成最毒的剑。

至死方休。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足以把人逼疯。

于是,庖晖对于他,就从那开在极寒之地的春晓之花,变成了那崖壁上的罂粟,不采,欲望把他逼疯,采了,就即刻坠入地狱。

不得善终。

不得善终。

于是,那一点纯粹的特别,却成了他永生永世痛苦的根源。

因为,他们本有可能。

他们本有可能,如果……

可世间哪有什么如果。

越是纯粹的人,便也越容易疯。

执念一崩塌,人也就随之垮了。

于是,一片疯狂。

一起沉沦。

你我与共。

其实那个伏笔就是伏泠将要黑化的一个基础:

在花枯萎的时候,庖晖给了他希望,把花复原了。

于是,他又觉得是有可能的,庖晖留在这里是有可能的,爱他也是有可能。

但……

也有个暗示:

他以养娇花的方式养庖晖,可庖晖不是娇花,是草。野草。这也是对他们难以善终的暗示。

这里的庖晖没法说他爱男人还是爱女人。因为比起性别,他看中的是:就是你,仅此而已。自身的遭遇让他更关注与对方相处时的感受。

人总是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束缚一生,庖晖也亦然。

所以,他对伏泠有那么一丝不同。

但也仅此而已了,毕竟他们之前有了那般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