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仵作已?经?拿出了整套工具，闻言又停了下来，悄悄打量两位年轻人。

听闻这位新科探花和袁小侯爷不对付，只怕要点名叫他动手，可怜自己夹在其中，左右为难。

却听得一个淡淡的“嗯”字。

“小侯爷，有劳了。”

萧成钧神色严肃，转向袁为善道?。

仵作松了口?气，心道?这两位倒是公事?公办，赶忙跳进坑里，恭敬给?袁为善递工具。

袁为善卷起衣袖，有条不紊地接过银制器具，一一查验尸首，神态凝重，全无平日大大咧咧的模样。

沈明语今日连着吐了两回，吐尽了胃里的东西，整个人脱水了似的，神色恹恹，勉强撑起精神望过去。

陈方生下葬已?有几日，尸首腐烂，恶臭难忍，纵然?是见多识广的胡永望，待了片刻，也忍不住跑去杨柳树下吐了。

萧成钧却始终没挪动半步，沉默不语地看袁为善验尸。

细雨霏霏，天色越发阴沉。

袁为善放下最后一件银剪，朝萧成钧道?：“好了，等出了验尸格目拿给?你们?。”

萧成钧颔首道?：“辛苦。”

他最后打量着坑内的尸首，看不出丝毫情绪。

萧成钧沉吟片刻，刚要开口?，就见一人挪到了他身侧，轻轻拽了拽他的胳膊。

“三?哥，你看他口?中含着的是什么?？”

沈明语面?色苍白，脸上?蒙着帕子，声音听着有气无力的，“不太像一般的东西。”

下葬时，通常会在逝者口?中放置玉石珍宝等物，称为“含口?”或“饭含”，常见的有玉蝉金银之物，也有穷苦人家会放置谷物铜钱的。

萧成钧顺着她手指望过去，果然?见尸首口?中似有一枚圆滚滚的珠子。

他果断跳下坑中，叫袁为善掰开嘴，拿了帕子，将那物件取出来，摊开在掌心细细查看。

“是颗粉珍珠。”他蹙眉，上?来给?众人一一传看。

沈明语探头查看了片刻，判断道?：“这是姑娘家步摇上?的，瞧着价值不菲。”

众人抬头看向沈明语。

沈明语强忍着恶心，示意萧成钧将珍珠递给?她，眯起眼，放在面?前细致看了又看。

“这个叫粉霓霞，是南海特有的粉珠，的确是姑娘家爱用的……”

她抬起头来，将珍珠递还回去，朝萧成钧道?，“三?哥，或许你们?顺着线索查查？”

萧成钧颔首，顺手将珍珠包好，递给?司狱，“拿去细查。”

胡永望笑道?：“世子对姑娘家的东西倒是有见地。”

沈明语勉强扯起个笑，没有应话。

……

等众人回了城里，用了晚膳，调查结果已?经?递到了萧成钧手里。

陈方生在勾栏有个要好的歌姬，名为珍娘，二人虽是露水情缘，却在相处里生出了几分真?心，听闻陈方生死了，她半夜摸到乱葬岗，给?他口?中压了颗粉珍珠。

“那帐本，很有可能?就在珍娘手里。”胡永望判断道?。

陈方生替陈显其干这掉脑袋的事?，留的帐本也是一条后路，必定是给?了他最信赖的人，他没有旁的亲人，极有可能?给?珍娘。

至于?先前怎的没细查这女子，胡永望打了个哈哈，三?两句话敷衍完了。

追缴库银这事?牵涉面?太大，上?头发了命，下面?的人却未必能?老老实实做好，许是盘问了几回，重拿轻放过去了。

如今朝堂上?下多少官宦抱着这等心思，不求有功，但求无罪。

萧成钧显然?也知道?个中原因，没有多问。

“明日找人潜进勾栏接近她，看能?不能?旁敲侧击，找出点有用的线索。”他最终淡淡道?。

珍娘若是真?拿了帐本，也不会带在身上?，轻易打草惊蛇，怕她毁了证据，至于?强行拷问，人要是不小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