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许久, 沈明语才挪开视线, 一点点将锦被?拽到眼?睛下,鼻尖轻嗅。

暖和的被?间,有萧成?钧身上的味道。

不同于他惯用的苏合香那样微含苦辣,是独属于男子的极浅的味道,温暖的木调香气?, 沉稳温和。

她知道萧成?钧不爱用香,却每日都要熏染苏合香, 只因这香料具开窍醒神之用, 与月支返魂香有异曲同工之妙, 药效虽不及前者,但亦能缓解心绪不安。

他是为了兰娘才会日日熏香, 日复一日, 成?了习惯。

显然,他昨夜沐浴后, 没有用苏合香,而是换用了别的。

沈明语脑中不免纷杂,一会儿是他惯常靠近她时带来的苏合香气?,一会儿是床榻间盈满的温暖香气?。

她只模糊记得, 自己半夜梦魇惊醒后,哭着去拉萧成?钧上床榻,后来她自个儿先睡着了。

那,自己的被?里怎会有萧成?钧的气?味?

她低下头,望向自己穿戴得齐整的衣裳,衣襟密不透风,束胸毫无松动。

沈明语捏着锦被?的手紧了紧,而后掀开锦被?,一骨碌坐了起来。

她盯着这床略显朴素的锦被?,再侧眸一打量,看清里侧锦被?的纹样,整个人如遭雷击。

是她自己睡姿不踏实,不慎钻进?了他的被?子里。

沈明语抬起手,将手心压在微微发热的脸颊上,羞耻于自己竟胆大到与他同榻,更?烦恼于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努力回想,终于隐约记起来,是自己缠着他的胳膊不放,非要抱着他的胳膊才睡得踏实,且多次踢被?,半途甚至被?他拍醒过一次,叫她老实睡好?。只是后来睡沉了,又黏过去了。

太丢脸了……

事已至此,多想徒增烦恼,既然无事发生?,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

况且,若是他早同意她打地铺,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沈明语只觉得耳根子越发烫,莫名?心跳得厉害。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的了,回想起来竟不觉得排斥,只感觉有点儿不好?意思。

过了许久,沈明语才平复了心绪,起来整理好?衣衫。

她刚要披上外裳,忽听?见轻微的推门声?,浑身骤然又紧绷起来。

萧成?钧推门进?来,随意瞥了一眼?站着穿外裳的小人儿。

沈明语难免不自在,勉强扯起个笑来,“哥哥,你起得好?早。”

萧成?钧走到她身前,微微曲起食指,用指节轻敲了敲她的额头,“日上三竿了。”

沈明语“啊”了一声?,却在他靠近时浑身一僵,立刻又后退了两步。

分明昨夜更?亲近的举止都有过了,可现在睁眼?看见哥哥,她单是模糊想想昨夜自己做了什?么,就觉得紧张得要命。

她不免沮丧,苛责自己没能管束好?情?绪。

也怪自己先前太过依赖他,以至于脆弱时总不自觉想寻求他的安抚。

萧成?钧看妹妹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眉心轻蹙,正要催她去用膳,却见她神态生?硬地别过脸去,慢慢开了口。

“陈方生?的相好?,查得怎样了?”她问道。

萧成?钧虽察觉她有异,也没琢磨出个缘由,沉吟片刻才道:

“那姑娘名?叫柳珍娘,是琼芳阁的头牌,陈方生?被?抓出事后,她就称病闭门谢客了,按察使先前循例叫她去衙门问过话,她对陈方生?偷运银款的事,皆是一问三不知,便放了人回去。”

听?到此处,沈明语已经拢好?外裳,细致扯平了袖摆,低头问道:“一个称病不出的美人,能在大半夜独自去给?陈方生?压口含,不知是心虚,还是情?义深重?”

萧成?钧哂笑,“情?义深重也罢,心虚也罢,今日咱们去会一会她,便可分辨了。”

沈明语嗳了声?,一面跟着萧成?钧下楼,一面小声?问他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