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紧盯着柳珍娘,“他心?口致命的那种独门暗器,出自当?年甘州冯家。”
柳珍娘面色僵硬,眼风瞬间?冷了下来,半晌说不出话。
“人的确是我杀的,如何?”她跌坐在椅子上,却并无惧色,“此事是我一人所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明语惊诧,未曾料到她如此干脆利落认了罪。
萧成钧指节叩了叩桌沿,淡淡道:“陈方生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杀他?”
柳珍娘脸色灰败,声音倒冷了下来,“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冯家后人,只管拿我去邀功,我在这世上苟且偷生十几年,早已了无牵挂,死了干脆。”
萧成钧牵唇淡笑,“活着不好么?你好不容易从边关到了这安宁繁华之地,来途应是艰难。”
若是先前?衙门来人,柳珍娘自当?谨言慎行,但?眼下她早已没了求生之意,当?即冷笑道:“我是个?下三九,比不得你们锦衣玉食的公子哥,我见过人间?地狱,人没疯活到现在已是不易……”
“戍边的那群夯货,也能算得是保家卫国的血性男儿?见了乌鞑人,个?个?屁滚尿流,敢应战吗?什么安宁繁华,都是边塞百姓的尸骨堆起来的假象!”
她似乎想?起痛苦往事,闭了闭眼,继续道:“当?年郑袁二位大将军何等威风,可惜他二人却遭小人所害枉死……陈方生做乌鞑人的走狗,死有?余辜。”
沈明语有?些意外,不曾想?,在家国大义前?,柳珍娘如此拎得清,连自己生父也大义灭亲。
萧成钧若有?所思,抿了口茶,接着问:“如此说来,你杀陈方生,是因?为他替乌鞑人做事?”
柳珍娘深吸了口气,看?着他不屑道:“就算告诉你,你也不信。”
萧成钧不急不缓道:“你愿说,我自然愿意听一听。”
柳珍娘犹豫了片刻,道:“我早就知道他替人偷运银款,这事和我无关,我也不关心?。直至他被抓前?夜,他慌慌张张过来,给了我一本账簿……”
“他说,将来若是有?人找我要这个?,就问对方要笔银子,赎身?了远走高飞。”
柳珍娘回忆起那日,手指攥紧成了拳头,仰头道:“隔了几日,果真有?人来找我要账簿……”
柳珍娘不懂账簿意义如何,但?看?对方给出的天价,心?下已知不妙,担心?自己给了账簿也会?被灭口,故而拖延时?间?,借机周旋。
“就在那人将要离去时?,我看?见了他身?上的匕首,寻常人认不得,我做鬼也认得,那是乌鞑人才?会?贴身?佩戴的东西!”
柳珍娘面上扯出个?冷笑,“所以我暗中去找陈方生对峙,他果然是双面细作,我就杀了他。”
听到此处,沈明语渐渐低垂了眼眸,眼前?氤氲雾气模糊了视线。
“当?年乌鞑犯边,屠城烧村,我们连夜逃命,沿途火烧连天,伤的伤,病的病,死的死……”柳珍娘近似麻木地回忆,那些曾遭受过的屈辱本已距离她很远,却随着她一字一句,复又翻涌起来。
“我恨透了乌鞑人,也恨他们的走狗!”她嗓音发狠,眼眶已然红透。
萧成钧搁下茶碗,最后问道:“冯家可还有?男丁活着?”
柳珍娘冷笑,“托我爹的福,都死了。”
萧成钧若有?所思。
那上次刺杀沈明语的二人,无论是出招还是动机,都颇为古怪,若真是冯家人寻仇,不应是那般行事。
“她也许满口谎话,待我们把她带回去细细拷问。”袁为善站起来,卸了柳珍娘的下巴,带着她往外走,“别费劲咬舌自尽了,落到小爷手里,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且慢。”
萧成钧站起身?,挡住了袁为善,“袁小侯爷,恕我直言,此人还有?用?处,不能直接交由衙门。”
袁为善疑惑看?他。
“她方才?说,有?乌鞑细作来找她拿账簿,实在蹊跷。”萧成钧直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