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人没有再看他?,手里的剪刀一开一合,锋利寒刃摩擦声极其刺耳。

“最?后?我问你……还有银款没转移出直隶,但?岐王也不?知道陈方生把钱藏哪里了,是吗?”

赵瑞张了张嘴,在剪刀即将逼近他?下半身?时,惊恐应声,“你说得都?对,是是是!”

剪刀悬在了半空中?。

屋内一片死寂,烛火倏地被风吹灭了,陷入无尽黑暗之中?。

借着窗外街道朦胧烛光,赵瑞陷入失血过多的混沌中?,越发恍惚起来。

他?模模糊糊看见,跟前的人缓缓站了起来,俯视着他?,一身?烟粉衣衫浸透了水,滴滴答答落下一片水渍,像一尊刚从水里打捞上的神像。

面容无悲无喜,目光里却透着骇人的审视。

他?禁不?住浑身?发抖,本能地想离开这里,拼命蠕动着身?子,用?尽浑身?力气,伸手去推掉落的玉枕,想弄出些动静。

只是,将将碰到?玉枕,沈明语一脚踩上了他?的手指。

她手里抱着个软枕,穿着姑娘家的绣花鞋,裙摆湿透了,紧贴在纤细的脚踝上。

但?此刻赵瑞只觉得惊恐万分,未曾料到?她竟还能有力气。

沈明语将全身?重量集中?在单只脚上,碾着他?的手指,足下力道渐渐加重。

她神色漠然,低眸时,发梢的水“啪嗒”滴落在他?脸上。

沈明语一字一句道:“方才我真的很害怕。现在,该你了。”

……

沈明语从地上踉跄站起来时,没敢立刻拿走枕头,又用?脚踩了片刻,才慢慢收回了腿。

过程异常顺利,没花费太大?力气。

她伸手试探了下地上人的鼻息,确认死得透透的了,方才拖着沉重双腿,朝窗沿走去。

只是这一番搏斗下来,她浑身?也受了多处擦伤,四肢更是乏得灌铅似的,几乎快抬不?起来,连攥过发簪的手心都?磨破了皮,浸水后?红肿得厉害。

沈明语喘着气,尽力平复呼吸,她踉跄走了两步,跌坐在地上,脑袋沉重得直坠。

歇息了几息,她呼吸依然无法平静,心跳仍是跳得极快。

方才解热药物带来的清醒已经趋近于无,她得尽快离开这里。

木门前守着的那两个小厮不?知去了哪里,但?她也不?敢直接从正门出去,生怕再撞上别人。

体内药效非同寻常,她不?敢停留,强撑着最?后?的神智,攀住窗沿,一点点往窗下挪去。

跌在地上的那瞬间?,浑身?剧痛袭来,沈明语疼得眼泪直流。

强烈的求生欲过后?,心中?涌起莫大?的委屈,如浪潮席卷而来,浇灭了她所有理智。

拖了这么久,哥哥和袁为善也没过来接应她,一点都?不?靠谱!

夜沉如水,漆黑天幕渐渐堆积起厚重云层。

雨丝渐落,翩然飞扬,越来越密。

银丝落在额头上,沁出一点凉意,寒露抬手抹了把脸,蹙眉朝四周望去。

漫漫黑夜,琼芳阁后?院小巷不?见半个人影。

主子去哪儿了?

她用?力摁住流血的胳膊,额角突突地跳,心下越发不?安。

原本依照计划,寒露打算出来去找萧成钧报信,再回去接应沈明语和柳珍娘。

谁知出了屋,却不?见萧成钧,只有袁为善身?边的两个护卫留在雅间?,道萧成钧突然身?有要事,换了他?们过来接应。

“小侯爷看那乌鞑细作出来,察觉他?神情紧张,似乎有所察觉……”那护卫解释。

袁为善怕人跟丢了,当即决定亲自跟踪上去,好趁机来个人赃并获。

寒露正要随那护卫一同回去,却见柳珍娘从屋里出来,一个闪身?,并未按照计划汇合,反倒是朝后?院方向急奔而去。

“不?好!她要逃!”那护卫捉人心切,抬脚就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