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除却靖南王府,晋王在军中?威望无人?可望其项背,更不必提甘州一带驻军早已?脱离京师掌控,唯晋王是命。

眼下晋王按兵不动,一则为着乌鞑外患,二则为太后不忍见手足相残,三是朝堂文臣尚无助力,群情激奋之下,虽有铁腕难保不起风波。

若依着晋王年轻时的作风,自?然不会在意民心?所?向,但大约是岁月砥砺磨练出了?心?性,他到底是顾忌史书评议,想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换而言之,晋王缺的是动兵借口,而非夺位的实力。

是故,李珩的思虑不无道理。

“殿下,晋王远在甘州,不会轻举妄动,您实在不必因此自?乱阵脚。”

江齐海静坐片刻,眼皮连跳了?几下,又说道:“这次的事?就罢了?,且当咱们吃下这暗亏,您听老臣一句劝,户部的事?咱们退一步,别再较劲了?。”

若是旁人?来查办户部欠款的事?,哪怕是林方廷亲自?出马,江齐海也自?有法子息事?宁人?,可太子那边竟举荐了?章仕儒……

眼前闪过一双冷漠平静的漆眸,江齐海眼皮又跳了?两下。

此次主要承办户部欠款案的萧家三郎,瞧着油盐不进,着实棘手。

章仕儒是个老圆滑,不想在明面?上得罪歧王,故意叫他得意门生萧家三郎来接手。早在透露出风声时,涉案官员对萧成钧已?有不满,更有甚者意图取他性命,以杀鸡儆猴,才出了?融园刺杀之事?。

不过,这位名?满天下的大儒,也并非如同传闻中?那般爱护学生。

当时萧成钧好不容易捡回?条命,但章仕儒却不打?算深究,事?后只揪出几个小鱼小虾认了?罪,可见一斑。

章仕儒将那位新?晋探花郎置身风口浪尖,任凭朝臣对他藏怒宿怨,却始终不曾维护过半分,在人?伤病未痊愈时,又遣他去直隶查办命案,连他都觉得有些不近人?情。

陈显其和陈方生之死,原本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户部清吏司主事?插手。在江齐海看来,到底是章仕儒私心?作祟,想着若能?凭此立功,手中?棋子更为牢靠,此举虽成事?渺茫,却行之有效。

“我今儿下朝时,听得胡永望说捉了?几个乌鞑细作回?来。”

江齐海犹豫了?片刻,压低声道:“乌鞑人?不会供出您吧?”

李珩冷笑:“即便说出来,既无人?证亦无物?证,只会被人?当成临死前的胡乱攀咬。”

他和乌鞑人?做交易,也担心?留下蛛丝马迹,除却雷勇和赵瑞,其余人?对此一无所?知。

想到赵瑞,李珩气不打?一处来。若非看在他已?经替自?己做了?好几回?事?,从太子党那边挖到不少有用?的东西,赵瑞又苦苦哀求自?告奋勇,李珩原本也不想叫赵瑞走一趟。

谁知这回?捅下这么个大篓子。

李珩静思了?片刻,赵瑞真的是死于那个歌姬之手吗?袁为善此次也在同行者之中?,他既能?查到那歌姬,怎会突然就此罢休?

难不成,是他故意放走?

“不行,我得进宫一趟。”李珩脸色骤然一变,倏地从榻上站起来,将狸奴狠狠摔在地上,急切道:“舅舅,我要进宫去见母妃。”

江齐海目送他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

他只盼着,可别再和乌鞑人?牵扯上关?系了?。

不然,不等晋王杀进京来,只怕整个江家和岐王府都要灰飞烟灭了?。

……

半个月后,通过陈方生遗留的账簿,在直隶永定府一处函洞处,找到了?十二箱官银,是陈显其侵吞库银后还未得及转移出去的银款,合计十五万两。

陈方生被查出是双面?细作,专门替乌鞑人?收集情报高价卖出。雷勇等数名?乌鞑人?潜伏在直隶京城一带多时,此次一并落网,大快人?心?。

雷勇称,之所?以盯上陈方生的账簿,便是为了?按图索骥,妄图谋取那十五万两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