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的灯已经关了,只有窗外倾泻而进的月光。

昏暗的光线下,温月见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轻声喊他:“闻星,你怎么不睡?”

傅闻星身形动了动,稍稍直起身子,一开口声音带颤:“你……要离开傅家吗?”

他都听见了?

温月见一僵,低下眼,“嗯。”

他什么也没说,两人相对无言。

半晌,她才讷讷地开口:“又不是不回来了,这里也是我的家,只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傅闻星朝她走了两步,轻拥住她。

温月见闻到他身上的雪松香,还带着沐浴过后潮热的湿气,穿透每个毛孔,让她浑身都开始发烫。

她听见了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却分不清是谁的。

脑海里理智的弦倏地被拉断,她靠在他怀里,又忽然觉得,他们的心跳似乎是共频的。

温月见听见头顶的声音响起:“就当是离别前的拥抱。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等奶奶生日过后吧。”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动作上的反馈,他就已经松开她退了两步。

温月见怅然地看着刚抬起的手,默默放下。

傅闻星揉了揉她的发顶,“好,早点休息。”

他转身进了房间,响起门锁轻带上的声响。

温月见站在空寂的走廊里,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傅闻星发梢的触感和雪松气息带来的微烫。

她觉得今晚的傅闻星很不一样。没有平日的桀骜不羁,没有懒散的拖腔带调,温柔得像是融融春水,搅得她心绪微晃。

前世她在温峰家,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别说拿回温氏,就连遗产也被他骗走。

这一世没有再重蹈覆辙,遗产也在她手上,她要拿回父母的心血。

她确实要离开了,回到那个血缘相连,却也危机四伏的温家。

汪秀荷的担忧清晰在耳,温峰的贪婪和手段,前世她都见识过。

但这一次不同了,她不再是那个懵懂无助,寄人篱下还被哄骗走一切的孤女。

傅家给了她庇护,给了她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汪秀荷的慈爱,傅嘉盛的庇护……还有傅闻星。

光是想到这个名字,心口一阵难言的悸动。

这个变数,彻底打乱了她最初高考结束即离开的计划。

温月见指尖无意识地蜷缩。

她需要专注,需要全副心神去对付温峰那个老狐狸,去夺回父母倾注一生的心血。

温月见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走回自己的房间。

她坐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幽幽的光照亮她沉静的眉眼。

温月见点开文件夹,里面是关于温氏集团近几年的公开财报,新闻报道、以及她通过各种渠道收集到的关于温峰及其核心团队的信息碎片。

这是她从之前照顾她的管家儿子手上获得的。

虽然管家早已去世,但他的儿子一直在温氏工作。

报表上的数字触目惊心,温峰接手后,温氏的核心业务持续萎缩,利润大幅下滑,投资频频失误,市场份额被对手不断蚕食。

新闻报道则粉饰太平,将责任归咎于市场环境变化和行业转型阵痛。

温月见冷笑,哪里是什么阵痛,分明是蛀虫在啃噬根基。

她的目光落在几个关键人物的名字上。

温峰的左膀右臂,财务总监王洪,市场部总监刘艳,还有那个被安插进董事会的表亲。

这些人,前世都是搞垮温氏的帮凶。

但她现在只有前世跟着谢辞安而学习到的一些浅薄的金融知识而已,她要学的还有很多。

温月见合上电脑,长舒一口气。

只有涉及温家,她才会意识到,原来自己只是身体十八岁,而灵魂已经二十五岁了。

她在傅家的日子,没有顾忌,只需要全身心当一个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