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懵然对视着,渐渐泥足深陷,于最深处看见从前的自己。
心底那根弦突然就拨正了。
她呼吸渐匀,理智渐清,说出的话也多了丝决然的味道:“大人以为,还能回到从前么?”
她那平静的眼神随着呼吸起伏,渐渐涌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恨。
陆鄞看着她那双平静的眼眸,心中多了抹出惴惴不安。
很多时候,他怀疑自己与晚晚之间发生的,定有别事儿,
她眼底的情愫,已经超越了那段身份不对等的露水情。
上辈子。
陆鄞想着自己梦里支离破碎的记忆,自打遇见晚晚,他很久没做梦了。
这么想着,他脑海里蓦地想起那句传闻。
“新丰县的老巫,可通人前世,晓今载生死……”
陆鄞抬眸看着她:“你信前世么?”
虞晚美眸放大,脊背不自然的僵怔了下,小手攥得死死的。
难道,他也恢复记忆了么?
这认知太过匪夷所思,虞晚只想了一瞬便否定,绝不可能的。
半晌,她道:“我不信前世,我只信眼前。还请世子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儿,除了会给人带来困扰,没有任何意义。”
“没意义?”陆鄞心口疼了一分。
他那点子自以为是的柔情顿时化作嘲讽尖刀,一步步全都倒戈,刺入他脾肺。
他冷呵了声:“若我不在呢?那贼人是不是就得逞了?还是你觉得凭着刑部那几个人,就能帮你沉冤得雪?京兆府那位少尹的势力足以在半个长安横着走,刑部的人会愿意为你得罪京兆府,案审四品少尹?”
男人说起话来夹枪带棒,不肖去想,又是一阵猛咳,咳到喉间渗血,帕子猩红。
小姑娘被他说的眼睫轻颤,沾着几颗金豆子,嫣红的朱唇紧紧抿着,上边不知咬了多少牙印。
“可我会。”陆鄞又咳了声,语气低哑。
他拉过那白生生的手腕,将小姑娘搂在怀里,下颌抵在她发抖的颈窝上,轻轻摩挲着。
疾言厉色的背后,心里却想。
为你,千千万万遍。
我都认。
夜色阒然,长久无声,寂静的屋子里,只余两人针锋相对的心跳。
蓦地,陆鄞胸口处多了处物件,他手掌微怔,旋即低头看下去,小姑娘白嫩的掌心上握着一把短刃。
白刃闪着寒芒,刀尖对着他。
陆鄞眼底多了些不可置信,旋即神色遽然冷了下去。
虞晚哆嗦的握着那把短刃,这是她还是陆鄞外室那会儿,在皇庄受惊,他赐给她的。
她语气薄然,美眸泫然欲泣:“可你从未尊重过我。你想要便要,你和那些登徒子,贼人有什么区别?只是仗着你自以为是的好么?你有真正意识到过你有多过分么?”
手中白刃轻颤,她痛苦流泪道:“过去的事儿已经过去了,我已经不想再去想了,为何你要纠缠不休,为何你始终……就是不肯放过我。”
你曾是我的君郎,可也确确实实是我的杀父仇人。
你要我如何再能爱上你。
陆鄞喉咙苦涩,眼神捕捉着她小脸上每一分表情。
可他每看一分,心便痛上一次。
在那张黛眉桃面,灿若芙蕖的小脸上,他看不到一丝爱。满目疮然的皆是痛苦,折磨,憎恨。
男人食指轻抬,艰难的,费力的想替她拭去眼角热泪。
可他甫才抬起手臂,胸腔处的尖锐猛地抵了抵,仿佛在提醒着他,她有多厌恶自己。
陆鄞倏然自嘲一笑,是他贪心,是他自以为是。
不知何谓往事不可追。
男人大掌握上那颤巍巍的小手,将尖刀往上挪了挪,哑声道:“心脏在这儿。”
随后他缓慢的,用力的将匕首推了进去。
铁刃刺入皮肉,几乎是一瞬,他在喉间尝到了热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