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鄞还在思索,没想到小姑娘自己觉悟那么高,低垂的鸦羽里有浅淡笑意一闪而过:“好。”
同寝的事儿定下来,小姑娘急忙挥着小手去推他:“大人快快洗漱,阿妤来铺床。”
罗汉床极大,她的身量纤细,挡也挡不住什么,陆鄞早就瞧着她身后那一块湖水蓝绸缎里鼓鼓的,她这么藏着掖着想必也是因为那个。
男人不动声色道了声好,而后缓缓起身。
陆鄞一走,虞晚急忙去掀开那柔软丝衾,打算将那件绣了一半的寝衣藏起来,她偷偷绣了好久,可不能被瞧见了。虞晚下床将这寝衣放进柜子最底下,随后满意的关上衣柜。
他对自己很好,又帮助了福宁,她合该做些什么来报答他。
是夜,两人合衣同榻而眠,而陆鄞真如他所说的,只是搂着小姑娘睡觉,并没再做旁的。只是待小姑娘呼吸起伏渐渐平缓时,他起身下了地。
陆鄞穿着月白色寝衣,缓步走到衣柜处,眼神瞥到那虚晃着的同心锁,唇边微微扯了扯。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不懂何为人心险恶,她那点宝贝啊,就这屋子里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出来。
男人掌灯,微弱暖黄色的光影下,他弯下身,大掌在最深处找到了那神神秘秘的“包裹”。
拆开来看,墨蓝色的云锦上绣着精致娟秀的连理枝,他比了比,尺寸刚好合着他的,就是腰身略瘦了些。
朱槿犹开,芙蓉含蕊。女儿有心,连理君悦。
岁月悠悠,小姑娘虽从不言说,可那女儿家心意就在这一针一线的纵横针脚处。这样绵长的温柔,像是千丝万缕的柔润雨丝,将他淋个干脆透顶。
她便是这么将他拴得牢牢的。
陆鄞眼眶微红,唇边却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拿着那件寝衣,轻轻薄薄的一层,却仿佛能抵御所有严寒。
原来他不是一厢情愿,原来小姑娘从头到尾对他,都有回应。
陆鄞将寝衣重新放回包裹里,随后重新坐回床榻上,小姑娘紧闭着睫毛,两条软软的手臂搭在胸.前,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她生的纯洁无害,就连睡觉都很老实,从不乱翻身子,睡容都透着乖巧懂事。
男人被这眼前软软小小的身子勾起了温柔,他俯身,薄唇在她额头轻轻啄了啄。
人啊,一旦有了软肋,便再难无坚不摧。
翌日一早,虞晚睡得迷迷糊糊便听见外间有人说话。
她睁开眼,素手撩起阻碍视线的青纱帐,透过屏风依稀瞧见那如松柏挺拔的身影,而他对面李忱低垂着头,好像正在回话。
“殿下,圣人万寿节还有不到月余,可咱们从江南找来的绣娘碰上潮浪,毙命于珠江里,长安城内除了她们,无人会施针,若没有绣技加持,咱们的贺礼便过于普通。给圣人贺寿是无比重要的事儿,若是贺礼出了叉子,那些虎视眈眈之徒便会群起而诛之,殿下的处境便会非常艰难。”
陆鄞略沉吟问道:“再找一批绣娘走陆路,需要多久?”
李忱眼神凝重:“最快也要二十日。”
施毛针绣鸟羽的织毛,是最精细的功夫,便是日夜刺绣,也要将近二十日,再来一批绣娘是铁定来不及了。
李忱瞥了眼屋内娇香,话语有些犹豫:“殿下,小夫人精于刺绣,若是让她来帮忙,属下觉得应该能完成。”
“闭嘴。”陆鄞横了他一眼,随后自觉声调过高,下意识的转过身朝屋内看一眼。
虞晚急忙闭上眼睛,装作酣睡。
随后她耳里便听见那轻飘飘的冷淡声音:“若是实在不行,随便挑件奇珍异宝献上即可。”
再然后便是两人交叠的脚步声和李忱低低称是的声音。
他们走的远了,虞晚才悄悄坐起身,她视线透过楹窗落在院子里,李忱去套马车,显然陆鄞待会儿要出门办事。
刚刚的话她听明白了,这次万寿节的贺礼对陆鄞来说很重要,若以绣品献礼,寻常刺绣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