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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西院仙灵县的难民们刚用过午膳,服过药,有回睡觉的,有三五成群的在院子里侃大山。
左右现在有吃有住不需要花钱,还有太医给送续命的汤药,虽然时疫不能根清,可总算捡着一条命,日日续着,别提多滋润。
宽大的槐树下,一长发遮眼的大汉正跟周围的村民说着秘闻:“我跟你们说,听说四殿下那未过门的妻子也染上时疫了,命悬一线,那四殿下是担心坏了,这不能让心爱的女人死啊,他就秘密召见一个白衣女子,好家伙,过了一夜,那皇子妃烧居然退了,也不咳了,你们说神不神奇!”
一面露土色的村民想了想,手比划着:“是不是身量纤细高挑,终年只着白衣的女子?”
长发大汉猛地点头:“对,就是她!是不是这女子身上有什么灵丹妙药可根治时疫啊!如果有这么好的药,为何不给咱们,还是说人命也分贵贱,只有他四殿下的女人可用,我们就不可用?!”
“娘的!还真是那小娘们干的!早些年她娘救治我隔壁屋的大爷,上午来的时候人还能说话呢,下午大爷人就没了,她娘却只说到了寿数,再救不了了。啐她娘的,感情这娘俩都不是好玩意,拜高踩低,只巴结奉承高官,对咱们平头百姓就不顾死活。”
“就是!我们百姓也是人,凭什么有妙药不给我们,我们要讨个说法!”
气氛煽动没多时,伴随着“咯吱”一声,院内欢乐慵懒的气氛顿时戛然而止。
身着黑色劲装的锦衣卫迅速涌入院子,他们分成两拨,随后中间现出一截绣着金云纹的黑色锦靴,眉眼阴鸷冷厉,赫然是冷怒中的陆鄞。
李忱抽出长剑,亮白的刀刃指向村民们,环视四周。
到底是寻常百姓,瞧见真刀真枪的还是怕了,再不敢说那些八卦,四散逃窜,只有个胆大的哆哆嗦嗦问道:“你们这是要作甚?”
李忱不作声,只目光一一扫视着那些村民的脸,或圆或方,形态各异,唯独面上胆怯惊恐的神情出奇的一致。
来时殿下说了,只需抓那些头发蓬长,半遮面容的村民就行,硼砂易容虽出神入化,可若细细看,脸颊两侧还有些纹路的,所以萧?h旧部便会故意用头发掩盖。
院子里乱哄哄的,惊醒了屋内打盹的村民,窗牖被推了开,露出一双双惊奇的眼睛,议论声嘈杂纷纷。
李忱长剑倏然指向树下一畏畏缩缩的村民,厉声道:“拿下!”
瞧见锦衣卫拿人,村民中“哄”了声,顿时逃窜各个角落,躲避着官家的目光。
那被抓的“村民”闪躲的眼神下露出了一丝凶光,只可惜被修长的头发遮住无人看见,他面上仍做弱小状,可怜喊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我犯了什么事,你们要抓我?”
李忱将拿横在那村民脖颈上,狠声道:“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给爷老实点!”
谁料那畏缩的“村民”竟喊得更欢,他一边疯一边跑:“四皇子,你们不会是来杀人灭口的吧?就因为我知道你背着我们偷偷救自己的未婚妻?”
李忱眉头一皱:“你胡说什么?”言罢,他看向周围的锦衣卫,怒道:“还愣着干什么,堵住他的嘴啊!”
长发大汉方才说了些危言耸听秘闻,村民本还或信或不信,但此刻人被抓了,更落实他口中传言的真实性。百姓们面露惶恐,纷纷相信了,一时情绪□□,锦衣卫更不好拿人。
陆鄞冷眼看着那人唱戏,面上是愈发沉下去。
寻常村民看着刀,都惜命的要死,哪还有这么大的胆子,哪还有这么清晰的思路。
只是眼下看来今天被这人搅合,倒似没有回头路了。
长发大汉见村民暴动,面上不觉露出喜意,更是卖力的喊着:“大家不能怕,若是此刻怕了,那来日就要等死啊!”
他话还没说完,便双目瞪圆,喉咙处喷洒出三丈高的鲜血,唇边“呜咙”两声,身子僵着,重重摔到在地上。
“杀……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