楹窗处,先是有点动静,再然后她点了灯,纤细的侧影,隐约可见未扎的乌发散落在一旁。再然后便是她弯腰趿鞋的动作。
冷风扑面,虞晚撑着一把油纸伞推开房门。
夜色浓暗,风雨眯眼,她根本看不清人,快步走到栅栏前,推开栅们,头也不抬唤道:“许大人。”
寂寂风雨中,无人回应。
虞晚疑惑抬眸,这一看,“呼呼”的声音,手中的油纸伞随着狂风骤雨,一瞬撕裂。
不着华物的秀发迅速被雨打湿,她的脸迅速苍白下来。
在那双瞪圆的美眸里,陆鄞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以及深深的恐惧。
半月未见。
她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他眼睫微皱,他心底寒凉。
虞晚用吃惊的,不可置信的目光打量着他,纤细娇弱的身子仿佛下一瞬就会被雨吹倒。
她唇瓣下意识微张,打颤。那咽嘴边的话,竟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反观陆鄞这边,亦是没比她好到哪去。
来时他想了很多,甚至想看见她那一刻就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索性一同下地狱。
可在真真切切看见她那一刻起,他满腔的薄愠,怒火,怆然,若失,便随着潇潇细雨尽数散去。
要我拿你怎么办呢?
陆鄞几不可闻叹息一声,上前横腰将她抱起,李忱见势,顿时撑起了伞。
虞晚娇呼一声,还未反应过来,人已落入他怀中。
骤然的身体触碰惹得她挣扎乱动,她声音低颤:“你松开我!”
她的猛烈动作惹得陆鄞右臂遽然传来抽心般的疼。
伤口浸了雨,发了脓,此刻应是又裂开了。
陆鄞咬牙,手上青筋凸起,汗珠混杂泪水一起砸落,他唇边勾了抹讽刺。
瞧瞧,几日不见,两人地位便顷刻颠覆。
东风压倒西风的是她,神魂颠倒的却是他。
她不是他的外室,他亦不是她的陆大人。
进屋,陆鄞将她放了下来,虞晚顿时站离他几步远,坐回床榻上,小手摸向丝衾。
这般疏离警戒的模样,陆鄞眼神微微刺痛。
虞晚心脏狂跳不止,丝衾下,小手攥着冰凉的短匕,美眸死死盯着他,心中亦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那样戏耍他,以陆鄞那样骄傲的秉性,若非杀了她,便会带她回去,囚禁她。
皇庄的那银锁链,她刻骨铭心。
支摘窗外,雨势不停,“轰隆隆”的雷声便随着银蛇一般的闪电,嗡鸣不休。
屋内却阒然无声。
半晌,“嘀嗒嘀嗒”的声音倏然响起。
虞晚美眸瞪圆,惊讶的看着陆鄞,那月白色的袖卷下,细长分明的指节正一点点滴着血。
一滴,两滴,殷红的血珠渐渐连成了线。
她的目光顺着手臂一路看上去,却瞧见他的右臂,有浓郁的血色透出来。
陆鄞睨着她,喉咙似火灼烧一般,哑得厉害。
虞晚咬了咬唇,脑海里想过无数次相遇的场景。他会质问,他会责骂,他会……
可眼前的男人,嗓音沙哑,低低问了句:“离家出走,很好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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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出走, 很好玩么?”
陆鄞静静睨着她,语气稀松平常,似是在说一件很普通, 极其普通的事儿。
虞晚指尖微缩, 不小心划破了匕刃, 细微的疼痛一瞬蔓延,她唇齿打颤:“我,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陆鄞一步一步走向她,右臂淌的血淋在砖地一路, 淡淡腥味充斥整间屋子,血污刺鼻。
落在虞晚眼里,更像是森罗地狱的阎王。令人闻风丧胆。
她紧了紧掌中的短匕。
陆鄞俯身坐在她身侧, 左手蓦的掀开丝衾, 白皙的柔夷下, 藏着一剜心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