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过去后,云雾拨开了几分。却只是个猎人落脚的寻常屋子,方才那股腥臭是屋内猎捕的野兽烂了发出来的。
虞晚不死心的进里屋看,这一看,就发现床上坐在个道人,满身的黑污,桌上放着个石头刻的圆盘,唇边念念有词。
她先是一怔,旋即唇边咧开喜悦,袖卷下的小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那软滑的帕子几乎要教她揉捏个遍。
找到了。
她终于找到了!
虞晚眼睛红了一圈,漾出的的水雾泛着柔软的光芒。仿佛眼前这黑漆漆的老巫就是她失而复得的哥哥一样。
她刚要往前走,身后许??顿时攥过她的手腕,敛声道:“阿妤小心,这种事儿让我来就好。”
男人灼热的体温迅速透过薄薄的纱袖卷传递到虞晚的肌肤上,这般近乎撩人的触觉,她几不可闻蹙了蹙眉,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她刚动了动手臂,便眉梢一跳,总觉得有道冷冽的视线,直直压在她的脊背上。
福至心灵般,虞晚转头望向窗外,这一看,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愣住了神。
窗外,男人墨底金钩的袍角被风高高吹起,矜贵的面容染了分阴鸷,那两道冷冽的视线,一瞬不瞬的落入许??握她手臂处。
??听话
虞晚匆忙推开许??。
凭空而生的力气也惊到了许??, 他顺着阿妤的目光看过去,一瞬便瞧见了陆大人,他身后站着一排侍卫和私兵, 刀剑武器冒着摄人的银光, 无一例外的, 样样皆指向他。
“拿下。”陆鄞淡淡开口。
英国公府的私兵迅速穿过县衙差役,鱼贯而入, 将许??围堵得紧紧的。
虞晚眼神一紧,顾不得那淬人的银芒, 也跟着出来。
密林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天色被压得很低,“簌簌”的雨丝犹如一根根银针, 刮在人皮肉上, 泛着细密寒凉的疼。
眼前的男人身影高大, 就那么站在那儿,她便觉得空气都阴冷不少, 久居高位的压迫感也迎面而来。
虞晚深知此事的严重性,若陆鄞将许??判定为她的同伙, 那么他的官声也算葬送了,这辈子再无出头之日。
她看向陆鄞,咬唇解释道:“许大人是无辜的, 他才刚到, 他什么都不知道。”
眼前人不语,转头接过李忱递过的伞。
“哗啦”一声, 宽大的十六柄骨玉墨伞撑开, 遮住虞晚周风雨身。
她殷切的看着陆鄞, 脊背几不可闻的颤了颤。似是怕陆鄞不信, 她又补了句:“他真的是来抓我的。”
面上的人没说话,虞晚眼前一暗,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雪松气味,却是陆鄞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系到她脖颈前。
“冷么?”他捏过她的小手,神色认真道。
大掌旁若无人的攥过那软嫩的小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挲,这般动作像极了情人见面的悱恻。
“不冷。”许??在他手里,虞晚不敢轻易抽出手,只极为难看的别过脸,淡淡道。
一旁挣扎着的许??看得额前青筋尽爆。
一股不好的,惊奇的疑问迅速缠绕在脑海里。
阿妤真的是陆大人的妹妹么?
陆鄞捏了捏她的耳垂,像是在检查体温。感受到那一小块软软璞玉是热的后,皱紧的眉头这才松懈下来。
他低声道:“找不见你,我吓坏了。”
得而复失般,他将她的手又攥紧了些:“晚晚,你怎么罚我都可以,只是不许再离开我的视线。”
那嗓子被风雨吹了一路,带着闷闷的低哑。
虞晚复杂的看着陆鄞,没说话。
一旁的许??此刻纵然就是傻子,纵然二十余年未尝男女情爱,可他也听的出陆鄞话里的情意。
他和阿妤绝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绝不可能。
因为许??在陆鄞的眼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