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明亮的眼睛轻弯,像是?夜空中?皎洁的月牙般漂亮,冲着他笑。燕玉鹤又想,她胆子?太小了,又不是?喜欢与人?争吵的性子?,就算是?质问也得不到什么答案,倘若语气稍微凶一点,她晚上怕是?又睡不着觉,睁着眼睛发?呆。

有几次夜晚燕玉鹤在醒来时就看到她静静地躺在边上,睁着眼睛不知?道想什么,也不知?道她醒了多久。燕玉鹤看见她的神色,就将她搂进怀中?,睡意蒙眬地问她想什么。薛茗都会说没什么,只是?梦到了从前的一些事。

薛茗说失眠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人?总有几个夜晚莫名其妙地没有睡意。可燕玉鹤不想她在漫漫长夜中?一个人?睁着眼,那模样落在他眼中?,就好像她正被无边的孤寂所?包围,使得燕玉鹤本能地抱住她,为她驱散那些孤寂。

燕玉鹤生平第一次这样逃避。他将薛茗带去自己所?居住的地方,其后?便离开后?山,前往师父的住所?开始处理天雷诛鬼后?续的事。姜箬鸣从宗门?偷走的宝贝送回了藏宝阁,其他门?派上门?来讨要先前被她骗走的宝物,也被燕玉鹤一一招待归还。

头?前两日,他忙得日夜颠倒,总是?在薛茗熟睡时才回去。在屋中?难得清闲的时候,燕玉鹤会坐在床榻边看着薛茗睡着的模样,什么都不做,也丝毫没有困意。薛茗并?不是?一本书,一幅画,再?怎么看也看不出新的东西,来来回回都是?同一个模样,但燕玉鹤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爱看她,有时目光落上去,等回过神来时,已经看了许久。

薛茗似乎打算与他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其谈话?内容八.九不离十也是?要离开的事,燕玉鹤打从心底里?抗拒,认为这是?完全没必要的谈话?,他不会同意,更不会理解她的想法。

与其发?生分歧,争吵,倒不如不谈。燕玉鹤专挑她睡着的时候回去,享受守在她身边的片刻安宁,但她的作息也不是?那么规矩,有时回去她也没睡着,趴在软椅上看书。

她看起来情绪尚好,即便只能在后?山这里?活动也并?未感到无趣,还说柳梦源带着其他弟子?来找她玩的事。燕玉鹤面上毫无变化,情绪淡漠,实则心里?已经拉响了警钟。薛茗毫无察觉他戒备的目光,自顾自地说柳梦源性子?好,沙雕可爱,活泼开朗。

沙雕是?什么形容?燕玉鹤心道,如若意思?是?说柳梦源是?个傻子?,他是?赞同的。

薛茗还说柳梦源模样生得好看,燕玉鹤觉得好笑,认为薛茗的眼睛暂时出了问题,只要看见两只眼睛一个鼻子?的人?都会说好看。

柳梦源缠人?的功夫燕玉鹤是?清楚的,又惯会装可怜,就连师父都因此对他多几分偏爱,从前燕玉鹤并?不在意这些,直到他看着薛茗笑意吟吟地挎着柳梦源送她的糕点回来,再?次对柳梦源表达了称赞和欣赏,燕玉鹤心里?烧起无尽妒火。

燕玉鹤认为这是?一种预示,是?薛茗想要抛弃他,选择柳梦源的前兆,是?她为离开所?做的铺垫。

难以抑制的怒意在心中?蔓延,燕玉鹤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然也会变成患得患失的懦夫,因为畏惧某样东西而选择逃避,面对现状又无可奈何,简直太可笑了。燕玉鹤敛着阴沉的眼眸,看着薛茗,偏执所?产生的戾气在心中?疯涨。

他给薛茗喂了三颗药丸,点上彻夜不息的长灯,纠缠着她的肢体反复在情欲中?沉沦,想把自己的精血融入她的身体,附着在她的每一根骨头?,每一条血脉上,就算是?化作枷锁将她缠住也罢,总之二人?要紧紧嵌合在一起,无法分离。

薛茗被欺负得大哭,眼泪从晶莹剔透的眸中?流出来,落在燕玉鹤的身上,从手臂滚落,从胸膛滑下,像滴落下来的熔浆,灼烫得他感到痛苦。

即便如此,燕玉鹤仍然觉得不够,还差得远,于?是?发?疯地索取,也发?疯地给予,到最后?薛茗的嗓子?都哭哑了,即便如此被欺负,却还是?紧紧地抱着他,蜷缩在他怀中?,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兽贴着他的心口,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