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楚耘那时的日子过得很艰难,他是县城里来的,眼界见识远比不上贵族学校的富家子弟们,又沾个私生子这么个不光彩的头衔,甚至还只是庸庸碌碌的Beta,再加上赵楚月本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因此不知道多少顽劣的学生把他当成了日常取乐的对象。
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正是一生中最放肆妄为的时刻,赵楚耘在新学校的生活每一天都像噩梦,嘲讽侮辱都是常事,他的课本文具经常不翼而飞,柜子里时常被人塞进脏污的抹布,厕所隔间更是会被人堵住,一桶水随即兜头泼下。
赵家是不会为他出头的,所有人都知道。
他是改了名字,可不是和“楚月”对应的“楚云”,而是多加了一个偏旁的“耘”,就是在向所有人昭示,赵家虽然认下了这个儿子,但他的身份永远和赵楚月有区别。
整整一年的时间,赵楚耘一个朋友也没有,他独自上学放学,独自生活在偌大的赵家里,他没有亲人,连一个能说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可在赵家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赵楚耘渐渐发现,这个家也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和睦。
赵势开和郑秋茗鲜少在家,偶尔两人都在,深夜时房间里时不时就会传来激烈的争吵,摔门砸东西更是经常发生。
有一天晚上,他们又是吵得不可开交,赵楚耘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突然想要看看他们究竟在吵些什么,于是起了床,轻手轻脚地开门走了出去。
他们的房间不在同一楼层,等到赵楚耘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楼梯口时,却发现赵楚月正站在她父母的门前。
房间的门并没有关好,一道金黄色的,狭窄细长的光打在女孩脸上,她光着脚,纤瘦娇小的身子在黑暗里细细颤抖。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非要月月去参加那些宴会不可?她还是个孩子,你为什么非要她掺和进娱乐圈那些事里?!”
“你根本不懂!这孩子的天赋是千万里挑一的,这是老天赐给她的本事,有了他们的助力,她在这条路上才能走得更好更远!”
“天赋天赋!你成天就知道拿这个说事,以前跟着你演演戏玩玩就算了,以后真要进娱乐圈抛头露面,我们赵家还丢不起那个人!”
尖锐的话语一句一句地传进耳朵里,赵楚耘震惊之余,忽然发现门前伫立着的赵楚月好像在哭。
他只看得到她一个模糊的侧脸,可那脸上分明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一滴又一滴,断线珠子一样地砸落下来。
赵楚耘还来不及细看,忽然,赵楚月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猛的向他这边看过来,把隐藏在黑暗里的人抓了个正着。
她被人撞破秘密,像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似的,愤怒地跑过来,撞开赵楚耘的肩膀,快速冲下楼梯,回到房间死死关上了门。
那是第一次,赵楚耘知道了自己那个高傲又矜贵,像公主一样的新妹妹,原来也有这种偷偷哭泣的时候。
那一晚的事只是插曲,天亮之后,赵楚月还是那个赵楚月,依旧无视他,并不打算做出任何解释。
可赵势开和郑秋茗的争吵是常有的事,此后每一次声音传来,赵楚耘都忍不住想,赵楚月此时此刻是否又在晦暗的走廊里独自流泪呢?
后来又有一次,两人都回了家,却难得地没有吵起来,一整个晚上,房间里安安静静,没有传出一丝动静。
赵楚耘躺在床上,却听见窗外传来了细细碎碎的哭声。
他吓了一跳,他的房间在一楼,是紧邻着屋后花园的,那哭声不小,他赶忙从窗户向外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靠坐在一棵树下,抱膝哭泣的赵楚月。
她好像很想被人找到似的,甚至就坐在一盏花园灯旁边。
那时已是深秋,夜里只有十几度,他远远看着赵楚月穿着单薄的睡裙在草坪上瑟瑟发抖,他觉得自己是不该管的,赵楚月肯定不想看到自己。
可外面的天气那么冷,赵楚月即使是置气,明早起来肯定也会大病一场。
他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