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痛苦,虽然不甘,却要活下去。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同廖淑妍说的,只知道从那日起,我们?就被关在了柴房里,每日只给一碗水。”

“一日,两日,直到第四日,我开始发烧了。”

姜云冉目光有些空。

“柴房里太黑了,我总觉得自己已经被饿死,胃里火烧火燎地疼着,疼得我就连哭都没力气了。”

那段过往,是?姜云冉此生经历最痛苦的事情。

挨打、吃苦、流血、伤痛,都不够可怕。

可怕的是?黑暗里没有尽头的未来。

“后来第五日的时候,我好像听见外面?有声音,后来才知道那是?廖淑妍和阮含珍。”

“当时廖淑妍告诉阮含珍,说那母女?两个都是?下贱胚子,是?要来谋害父亲和母亲的,问她要如何处置。”

姜云冉冷冷一笑:“阮含珍那时候才刚过四岁生辰。”

“她告诉廖淑妍,只关着、饿着多没意思,应该找个人在外面?磨刀。”

“一下,又?一下,让她们?累了饿了困了都不敢睡。”

日日夜夜都受折磨。

“太歹毒了。”

这一家子……包括当时只有四岁的阮含珍,没有一个好东西。

姜云冉笑了一下,眉宇间却没有半分喜色。

“十?日后,我们?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从昏睡中醒来,才发现被关在马车里。”

从玉京到清州,车程足有两日,这一路姜云冉昏昏沉沉,只勉强没有被饿死。

“再醒来的时候,我们?就到了逸香阁,”姜云冉道,“唯一幸运的是?,母亲被佩兰刺伤的眼睛虽然不能恢复健康,却也还能视物?。”

她抬起眼眸,看向赵庭芳。

四目相对?,都是?对?当年过往的追忆。

阮忠良不愧是?畜生,他最终把曾经的发妻和女?儿卖入了青楼,从此成了奴籍。

姜云冉和宣若宁的卖身契就捏在阮忠良手里,让她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赵庭芳再度握住了姜云冉的手。

她的手很暖,身上的药香清浅,却平复人心。

“阿冉,时也命也。”

“那地方是?阴曹地府,却也让我们?相逢。”

“也算是?好事了。”

跟姜云冉比,赵庭芳的故事简单明了。

她跟阮忠良,就是?单纯的血海深仇。

她是?清州人士,出身清州商贾之家,自幼荣华富贵,从未受过半分苦难。

这一切,都在她四岁时结束了。

当时清州城中另一户姓王的商贾遇害,一夜之间,阖府上下一命呜呼,几?乎是?灭门惨案。

经过清州知县名叫邓恩,是?个小?户出身的同进士,他能年纪轻轻做上清州知县,还是?因其?早年勤勉,连续三年在边远州县记为优等,才被提拔至繁荣富庶之地。

他协同手下的判官一起侦查此案,在严查数日之后,查到那户王氏商贾有一庶子,唯独他逃过一劫。

加之种种证据,最后定其?为凶手。

这个案子上报至玉京,王氏子被刑部定为秋后问斩,案子至大理寺,由岭安道评事阮忠良复核。

事关人命,所有的死刑裁夺都要由大理寺复核。

阮忠良亲自去了一趟清州。

他凭借自己的细心和努力,给王氏子翻案。

此案最终定为同为商贾的赵氏争夺利益,下手行灭门之恶。

王氏一族二十?八口人命,罪行滔天,凶手实在凶残恶劣,经三法司裁夺,定赵氏一族抄家,家主?及两名儿子处以绞刑,其?余所有人等流放甘邑。

这是?阮忠良办的第一个大案。

其?阮青天的名头也就是?那时候传出来的。

赵庭芳,就是?那赵氏一族的遗孤